第二十一章 川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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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办公室等待市检察院包检察长的客人。

  其实,我跟包检察长没有深交,只是泛泛之交。可是,他打电话引见的客人,我不能不接待。检察长这个位子很重要,属于我的上级机关,何况,他姓包,使我不知不觉想起过去那个包公,铁面无私,先斩后奏,想铡谁,就可以铡谁。

  如今,哪一个当官的屁股干净啊?他属下的反贪局谁不害怕?敬若神明,惹不起还躲不起?可是,这个包检察长也没有说什么事情,就说有个人想见我,什么事让他跟你见面再说,我就只好等待,不会是反贪局的人吧?见面就给我宣读双规决定,让我签字,然后带我走人,我真的有些胆战心惊。可是,冷静一下,不会吧?如果我真的什么东窗事发,检察长不会给我通风报信吧?这是组织纪律。

  我们交情还么有到那一步。

  我就等待这个包检察长的客人。

  原来是一个川妹子,很漂亮,其实,我应该知道,包检察长的女客人能不漂亮吗?至于她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我不能问,也不想问,问了有什么用?也有可能人家不说呢,但我肯定,这个白白净净的年轻的川妹子跟包检察长关系不一般。

  川妹子自我介绍说她姓刘,刘伯承的刘。

  她说,她找我是有事,就是听说县农贸市场对面的老新华书店那块地要拍卖,她想买那块地做商业开发,建一个商厦。

  我心里核计,这个四川人很精明啊,生意做到我们这个偏远的北方小县城。

  我很为难,我实话实说,这块地明天就拍卖,都是县长一手经办的,我很抱歉,我无能为力。

  小刘很执着,说我是这里的县委书记,是老大,只要我说话,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就是有人竞标,也都是陪衬。

  我知道这个项目,我们当地有三个人竞标,一个市里的商人,都是跟县长走得很近的老板,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交易,我不知道。

  于是我不好深说,我就跟她东拉西扯,她也闲扯一些东西。

  我说,我去过成都多次,我有同学在成都市委宣传部,还一个同学在中铁二局。你说,那杜甫草堂,也太破旧了,当时,杜甫也是大诗人,待遇没有上去啊,你看我们现在作协书协什么的,虽然没有大好处,至少有房子住有工资有待遇。

  没有三室两厅,至少可以享受安居工程的房子。

  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安得广厦千万间,使得天下寒士俱欢颜。说得多么好啊,高尚啊,高风亮节,王国福式的领导干部嘛。

  小刘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个上面,几次跟我打岔,后来,站起来把一个口袋放在我面前,说:“宇文书记,这是我从四川带来的土特产,请你品尝,我有事走了,那地块的事,就拜托您了,晚上我们再联系,我请你喝茶。”说着,转身就走。

  你不能走,老九能走,你不能走。

  我知道那是什么,至少20万现金。

  我心里核计,也斗争好久,这事如果我硬是插手,也能够办成。可是,那就得罪了县长,20万得罪一个人,不值得。

  同样,我也不能得罪检察长,这就是现代的包公,包拯包大人,我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把这个皮球踢给县长,由他处理去吧。

  可是,县长知道这个女人找过我,他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无论如何,这笔钱我不能要。

  我说:“小刘,你听我把话说完,我跟包检察长私交不错,在市里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他拜托我的事,我如果能办,一定给你办。可是,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这事我真的插不上手。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你介绍给县长,你找他谈,具体的事情我不清楚,我这就给他打一个电话,让我的秘书带你去,你看可以吗?”

  川妹子思考一下,犹豫一下,可能她觉得这个办法也不错,就说:“宇文书记,你看,包检察长就说让我找你……”

  我就把皮球踢给县长,县长也会权衡利弊,她们如何交易,我不管。这样做,包检察长那里也说得过去。

  于是,我给县长打电话,说是市里包检察长的一个客人,有事找你。

  我叫她拿起那个装钱的袋子,说:“你把你的土特产也带上。”

  川妹子犹豫一下,似乎觉得我这个主意不坏,就把袋子拎起来,跟已经等在门口的秘书小谢走出去。

  县长怎么处理,那是他的事情。

  后来,我不知道这个川妹子怎么跟县长谈的,县长收多少她的贿赂,或者一分钱没敢收,只是赠送两个或者多个铺面,那都是别人捕风捉影的话,不可信。反正他把这个地块卖个这个川妹子了。

  后来,川妹子真是一个女中豪杰,把这个商厦很快建起来,分割出租,整体出租,多种方式经营。搞得有声有色,生意不错。

  这个川妹子后来也找过我,说是要送我一个价值20万的店面,我没有要。

  因为我有顾忌,她是包检察长的人。

  晚上,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我老婆突然给我来一个电话,很神秘,很简约,说:“说话方便吗?”

  “你说。”

  “你尽快回来一趟,有事。”

  “什么事?”

  “回来说。”我老婆就把电话挂了。

  平时,我们有事就是没有重大事情的时候,从来不在工作时间打电话,或者,如果没有大事,一个星期都不通一次话。

  她知道我忙,不分早晚,有时我只是尽义务发一个短信,没有规律,没有具体时间。她也就习惯了。到后来,不定期交公粮她也习惯了。

  女人的伸缩性很大,养成什么习惯就是什么习惯。

  有的男人在外面,女人屁大一点儿事也要给他打电话,三天两头,隔三差五跟查岗一样,几乎不给男人的空间和时间,我对这样的男人感到悲哀和可怜。

  组织部长正在跟我谈话,也就是谈谈干部任用和准备选拔的问题。有的干部有魄力,有的干部没有魄力,有的干部群众有意见,有的干部群众没有意见,有的干部贪污腐败,有的干部清正廉洁。这些都为我下一次动干部提供参考。

  他看见我沉思,就告辞出去了。

  我开始思考,什么事情?

  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她的语言很简单,也很严肃,是不是我的事情?我跟哪个女人,或者一个女人,或者所有的女人的事情东窗事发,她知道了,要对我大动干戈,兴师问罪?肯定有事。

  她从来没有这么严肃,不能再追问她。看来,我必须回去一次,一定要做好思想准备,什么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死不承认,打死也不承认,就是有血淋淋的事实也不承认。

  如今,有人把那句口号,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给修改了,改成坦白从严,抗拒从宽。意思大变,含义深刻啊。

  本来,我想打电话或者发短信求证一下我的判断,是哪个女人出事了?我冷静下来一想,这个时候,就是已经东窗事发,再追究有什么用啊?

  我开始排查,***?不可能,没有任何迹象。

  陆小璐?白莉莉?颜如玉?白自然?川妹子?不可能啊。

  无论如何,躲避不如面对,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老子豁出去了,看你怎么兴师问罪,我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大不了分手,离婚。

  你丫已经人老珠黄,我他妈的找一个十八岁的黄花大姑娘当老婆。

  权衡利害关系,你跟我离婚,就是一个大傻冒。

  我是一个隐蔽的印钱机器,你把机器丢了,还怎么印钱?受苦去吧,受穷去吧。鲁迅说:有谁从小康之家堕入困顿吗?那他就能真正体会人间的悲凉。

  你丫就体会去吧。

  我很悲壮,大有荆轲刺秦王,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味道。

  正好明天是星期六,下午已经没事,我决定立即回去。

  我给妻子发一个短信:今晚八点左右到。

  她回短信:我等你。

  我这就叫司机送我回家。

  我把那个倒来倒去的鸡蛋箱子也带着,无论如何,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这是我给老婆的见面礼,变相的交公粮。

  50万,就是已经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她不会那么清正廉洁,拒绝不收吧?

  我准时回到家里。

  大舅哥和嫂子都在,我心里暗道:还找帮手了,把他哥和他嫂子也叫来?真有兴师动众的意思呢。

  司机把鸡蛋箱和别的东西放下就走了。

  我暗示一下鸡蛋箱,这个女人大概明白我的意思,以前我就是这么拿钱,她就什么也没有说,把鸡蛋箱拎到卧室里面,我看仔细这个光景,有些明白,不像是对我兴师问罪的意思。可能有别的事。

  对我很温柔,很友好。

  我洗漱一下,坐在大哥和嫂子旁边。

  妻子也从房间出来,坐在我旁边,说:“正好大哥和嫂子也在这里,我们商量一件事。”

  我心里有了底气,看来不是对我来的,不是冲我来的就行,别的啥事我都不在乎,就是天塌下来,还有比我大个儿的人顶着,我怕什么?

  我不着急追问,我等着她说。

  不料,这个女人,也就是我的老婆,太没有大气了,竟然,还没有说话,先哭了,我一愣。

  难道我的钱丢了?被人家骗了?

  那都不是我的血汗钱,大风刮来的,我不心疼,只要我在,就会有钱。

  女人抽抽搭搭,哭哭啼啼,突然说:“嫂子,你说吧。”

  我嫂子也就是我的大舅哥夫人看着我,嗫嚅一下,她就是一个小科员,有些怕我呢,他看着我,然后说:“妈住院了。”

  “是吗?那我们应该去医院呀?”

  “气的,喝药了,抢救过来了。”

  “谁气的?”

  “爸爸。”

  我不屑一顾地说道:“至于吗,老夫老妻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还喝药自杀?我去看看。”

  我妻子说:“把你叫回来,就是跟你商量这件事。”

  “你说吧。”

  “爸妈要离婚。”

  “为什么?”

  我老婆又很伤心地哭道:“爸爸用我们的钱,在外面养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孩子。”

  我大吃一惊,我的老天爷,我这个老岳父,人老心不老啊,都有一个孩子了?跟我一样有花花肠子?用我们的钱,黑钱,养女人?他那个小老样儿还有第三者?漂亮吗?一定很丑,看他那个大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六十多岁了,还有性生活,还有孩子?真是看不出来,宝刀不老啊,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啊。

  潜伏,隐藏得很深啊。

  怎么败露了?怎么让我岳母知道了?还要离婚?这就没有本事了?我外面这么多女人,也没有出事啊。

  看来,我这个老丈人还不是风月高手,我倒是有愿望,很强烈,想见一见这个能够看中我岳父的女人,那个第三者。

  老婆说:“一个小寡妇。”

  嫂子进一步补充说明:“一个孩子妈,别人的孩子。”这个女人知道我在思考什么?解释得恰到好处。

  原来如此。

  我问:“家里就你们两个兄妹,你们是什么意思?”

  大哥说:“我们不同意离婚,让爸爸给妈妈道歉,把她从医院接回来。可是,他就是不道歉,不去接。”

  我心里感到好笑,这叫啥事呀?

  我们存到她父亲户头有多少钱,我不知道,这个退休老同志还不甘寂寞,风流倜傥啊。用儿女的钱,而不是自己的钱在外面风流,我真是开眼界了。

  大千世界,真的无奇不有。

  我问哭哭啼啼还流眼泪的妻子:“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注意了,这不,就叫你回来商量。怎么办啊?”

  “打那个女人一顿,给妈妈出气。”我很认真地说道。

  大家很奇怪,面面相觑,十分不解。这难道是我县委书记的智慧?小市民,这是黑社会的做派呀,万一打出人命,就要追究刑事责任。

  嫂子说:“我看,还是息事宁人……”

  大哥说:“我同意,打一顿再说。”

  我心里骂他:“这叫啥脑袋呀?还会真的使用这个智商最低的原始办法?如今是法制社会,人们维权意识很强,那样只能鸡飞蛋打,激化矛盾。”

  我说:“要不,先把妈妈接这里来,反正平时我也不在家,你们正好做个伴儿,爸爸那里,我去做工作,基本思路是离开那个女人,向妈妈道歉,如果妈妈愿意跟他回家,就回去,不回去就在这里住。”

  我的女人和大哥的女人根本没有主意,大哥也没有主意,还是我说了算。这算什么大事呀?

  但是,家庭的事也不可小看,说是大事就是大事,说是小事就是小事。大事可以变成小事,小事可以变成大事。大事连着小事,小事连着大事。关键是你怎么处理。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风平浪静是高手。

  这事就这么定了。

  于是,我们就去医院接妈妈。

  然后,我一个人去她们家见岳父。

  我要跟我的岳父仔细谈谈。

  不料,岳父见我面第一句,竟然是这么说的:“小子,我没有你高啊,我这是属于后院起火了。”

  我哈哈大笑。

  两个男人,还有什么好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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