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废黜,宫里的事情可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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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初三,上巳节,人们在这一天的活动颇多,畔浴、修禩、拔禊、郊外春游、曲水流觞……

  而在怀阳侯府一早就有宫里的内侍过来宣旨,景家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穿戴整齐,迎接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怀阳侯之孙女景氏如蕴,温婉淑慎,蕙心兰质,贤德有才,今奉皇太后慈谕,册封为从六品才人,居懿祥宫凝香阁,择日入宫。钦此。”

  旨意一宣,景如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个多月的等待总不是白费的。

  怀阳侯父子二人忙着去招呼宣旨的内侍,而她的母亲还有婶娘皆过来给她贺喜,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景如蕴只是不再忧心,并没有太大的欢喜。

  或许他们所有人都只以为她只是走运,得到了圣上的垂怜,却不知她为此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将来在那座富丽堂皇的皇宫究竟还有什么在等着她。

  三月初十,景如蕴行了笄礼,以示成人。

  三月十九,她乘车入了皇宫。

  懿祥宫主位是庆妃何妙菡,景如蕴住进懿祥宫不久就去拜见了她。

  庆妃是潜邸旧人,虽然是个知县之女,但也是正式迎入府里的,当年位次仅在苏贵妃和敏仪贵妃之下,只是后来她的孩子夭折了,她的身子也变得不大好,恩宠也日渐式微,皇帝登基时封了嫔位,之后才慢慢晋了淑仪。而今晋了庆妃,又与贵妃三人分权。

  庆妃在景如蕴看来是温和柔婉,对她也有颇多关照。又提点着她:“圣上有意册封你时,贤妃虽然不满,但没反对,贵妃、淑妃也没说什么,你的位分是才人倒没什么异议,毕竟你的出身所在,只是到了你要住哪时,就引起了她们的争抢了。”

  景如蕴疑惑了:“她们都想要我去她们那里?”

  庆妃点头:“你身份特殊,怀阳侯府和懿欢长公主自不必说,只是有太后肯为你举荐,她们自然是要拉拢你,就连贤妃,虽然不喜你,可是这阵子圣上冷着她,也没敢逆圣意。我没要你,可圣上偏偏把你放入我宫中。”

  景如蕴也明白庆妃话中之意,她到懿祥宫,是庆妃在其中帮忙。

  庆妃无子,恩宠也少,自然是比不得贵妃她们三人,有她过来,也能多了一人相助,可哪怕有私心,至少也不让她陷于这三人的争抢中,已经是很好了,景如蕴忙谢道:“多谢娘娘肯帮着如蕴。”

  庆妃扶起景如蕴,细声在她耳边说:“圣上想让我提点着你。”

  原来是皇帝为她周全这些,想来那时让她悄悄离宫就是如此吧。只是,她怎么能承受得了皇帝的那么多次帮助?

  景如蕴来到宫里几日也没见到皇帝,太后染了风寒,皇帝忙去侍疾,贵妃准备着三皇子赵景晖和她外甥女苏辛屏的婚事,淑妃和庆妃理着后宫事,贤妃倒是安静的呆在她的宫里。

  一连过了几日,将近四月,太后风寒渐好,也赶了皇帝去处理朝政。

  四月初一,正赶上去给太后请安的日子,景如蕴这才与后宫众嫔妃见了一面,她初入宫自然也引得旁人注意,但有太后和皇帝在,并没人敢给她脸色看。她只是在众多人中远远的看着皇帝。

  四月初六,清明已过,但雨依旧纷纷,皇帝才想起她来,召了她侍寝。

  天色已晚,此时,她已经在长乐宫的后殿沐浴好了,穿着薄衣,披着披风,跟着宫人,来到了正殿长乐殿。

  殿内点了龙延香,芳香袭人,殿内的物品好多都是她没见过的,她知道这些东西名贵,并不敢碰,只是站在一旁,等待皇帝的到来。

  外头一阵声响,原来是皇帝已经到了。

  见皇帝来了,景如蕴屈膝行礼:“参见圣上。”

  皇帝语气平和:“嗯,起来吧。”

  见景如蕴仍站在原地,皇帝过去轻轻捏起她的下巴,而她顺着他的意思抬起下巴,任由他观赏,只是似乎心跳跳的有点快。

  不久,皇帝便放下手,轻声问:“怕不怕我的旨意不会到?”

  “怕。”

  皇帝点头:“你那晚说了什么我都听到了,你想要的,我都给了你,你现在能在这里,可是我的缘故,所以万事可违,就是不能违我。明白吗?”

  景如蕴最怕他提起那晚的事,此刻,她不仅是心跳得快,耳朵更是仿佛被火烧了似的,哆嗦着回答:“明……明白。”

  皇帝自然看出她的紧张,颇有兴趣的挑弄她那几乎烧红了的耳朵,她想躲避,但瞬间被皇帝一把抱在怀里。

  景如蕴浑身都是不舒服,想挣扎,又不敢挣扎,只是低着头,伏在他怀里。

  皇帝看着她,就像个小孩一样,也笑了。

  皇帝把她抱到床上,而她不仅是耳朵烧得红红的,脸上也是火辣辣的。他正准备伸手过来,替她解掉披风,而她下意识的一手挡住了他,他的手停在半空,有些尴尬,随后又缩了回去,而她也看出不妥,解了披风,又过去替他解衣。

  这时,他忽然捉住她的手,说道:“不必如此小心翼翼,你是我的臣子,可更是我的女人。”

  她真是羞得没地自容了,想抽回手来,可他不肯。

  他看着她,这个女子真是勇敢而又羞涩,可他仍旧不肯放开她的手,小声说:“你若安守本分,嫔位也是可能的。”

  他认为她只奔着这些荣华来的,事实好像也是如此,只是,她能进宫,已经很好了,她不敢再妄求些什么。

  她只是细声说:“圣上,妾只是想让怀阳侯府过得好些。并无其他心思。”

  他轻笑:“后宫女人的心思无非就争这个斗那个,你是在我面前不敢有吧!此时你没有这个心思,或许往后便有了。”

  她想反驳,可又无法反驳。谁敢保证以后?

  他继续说:“伤天害理的事别做,叫人查了出来,我可不想保你。还有,我虽有心护你,可也管不了太多,若你有一朝遭人诬陷,又不能自证清白,那我只能‘秉公处置’。”

  她点头答应。他这才松开了她的手,又示意她继续为他解衣。

  可她刚刚为他解开了一个纽子,就被他推开,继而卷入被中……

  景如蕴是被人叫醒的,此时天还没亮,皇帝早已不见了,他应该去早朝了吧,而她顾不得那么多,赶在天亮之前回到懿祥宫。

  ——————

  而皇帝也如景如蕴所想,去早朝了。

  宣政殿,皇帝坐在高台的龙椅上,与朝臣一起议事。

  “众卿家,朕有一事要宣告。”皇帝顿了一下,“太子的病已经好了。”

  皇帝此言一出,便引起台下朝臣的议论纷纷。

  早在四月初,就有传言说太子已经好了,人们在谈论太子是废还是不废。有些大臣正准备去我方设法去核实时,却不想皇帝今日就朝堂上正式宣布太子的病已经好了。

  一位朝臣上前说:“太子既然如今已经好了,便请陛下再议当年废太子之事。”

  “臣附议。”

  “臣附议。”

  才一会儿,就有十几位大臣出来要求废太子。

  皇帝说道:“太子身为太子时,管束臣下无方,以致贪庸,而后宠妾灭妻,全然不顾国法,胡乱而为,其太子之位早就该废,只因懿德皇后再三求情,而朕也心生不忍,故废太子诏书迟迟未下发。而今,太子已经好了,那这太子的名头就不该留着了。”

  群臣皆跪下,口中言:“陛下圣明。”

  “苏凛,你且去拟废太子的诏书。”

  苏凛出列,行礼领旨:“是,臣遵旨。”

  一位朝臣出来说道:“既然太子已废,臣请问废太子该如何安排?”

  皇帝还没回答,便有朝臣说:“自是圈禁。向来废太子皆是如此处置。”

  “臣同意。”

  “臣同意。”

  这又有十几位大臣出来同意。

  皇帝目视前方:“朕觉得该废为庶人,再贬出帝都。”

  最开始说处置的那位大臣说:“臣反对。即使不圈禁,也该是流放。”

  “单单是废为庶人,贬出帝都,太过于仁慈宽容。”

  皇帝不回答,而是把锅甩给了景晖:“三皇子,你说。”

  景晖今年已经十九岁,几年前就在朝堂议事了,他想了一下,便出来说道:“大齐以礼治天下,太子此前作为确然是不顾礼法,只大齐崇向儒家文化,提倡恕己宽仁,太子也得到了教训,不至于圈禁那么严重,儿臣觉得应当废庶人,流放。”

  对于景晖的说法,皇帝也是不认同,可也有一部分朝臣们认同,便跪下请求皇帝将太子流放。

  还有一些朝臣死活都不肯动摇,坚决要将太子圈禁。

  而皇帝自然不肯:“太子并非是百无一用,此前太子前去灵州赈灾,颇有成效,又代朕巡视河东。若是流放,莫不如留在帝都,若是圈禁,就不必废其太子之位了。”

  “求陛下三思。”

  几乎所有官员都跪下了。

  “懿德皇后临去前曾要朕好好待……他。”皇帝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便拿“他”代替。

  这时候,有些官员见连懿德皇后都抬出来了,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坚硬,但还是保持中立。

  而还有些旧臣是经历过太子之前的种种,加之之前已经退让了一次,哪里再肯。

  “懿德皇后爱子之切,只是这也不能宽恕废太子之前做过的事。”

  皇帝和群臣因为了这件事说了将近一个时辰。皇帝不退让,群臣也不退让。

  最后皇帝只能甩下一句话:“太子终究是朕的儿子。”

  就这样,关于太子被废之后的安排,皇帝和群臣抗衡了十来天,两方都不肯罢休。就连林晋铭、舒礼这样的老臣也参杂进来,而皇帝只是召了林晋铭、舒礼来,把那些陈兴父女安排李氏入东宫,而后揭发,又传话欲赐死李氏的证据来,还有懿德皇后写给皇帝的那封遗信,都拿出来给他们看。

  皇帝说道:“李氏就是陈兴父女的阴谋,意图暗害太子,见李氏不肯就范,便再生一计,毁了李氏,又引诱他闯天牢,他是被你们逼疯的,自己吃博落回疯的,就是想着要牵连到他身边的人。而朕顾忌着敏仪贵妃和五皇子,并未将他们所做之事说出来,也不曾为他鸣冤,朕这个父亲已经欠他颇多,而今连他的自由也做不了主,给不了他。”

  而后这两位老臣深以为然,只是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但这场大战并未因此结束,直到御史官员准备死谏,皇帝却抛出懿德皇后的遗信,问他们:“你们准备把懿德皇后放在哪里?”

  当然,这份遗信是真是假,只有皇帝自己知道。

  朝臣们看到懿德皇后临死前对于太子的维护,皇帝又一再坚持,林晋铭和舒礼也不管,显然是无可奈何的,他们不得不妥协,最终还是选择退让,同意废太子,贬出帝都,再不回来。

  这场争端以朝臣的妥协结束了,而五月也快来了。

  五月初二,废太子诏书正式颁布,赵景旭也于这一天离开了帝都。

  ————

  说回景如蕴这里,整个四月,皇帝召了她侍寝三回,这在所有嫔妃当中也是算多的了。

  皇帝一个月召嫔妃侍寝的日子不多,能有个十日已经算是好了。

  几月间偶有贵妃、庆妃、刘贵仪这样的潜邸旧人,一两月有淑妃、贤妃、闵昭仪、宋淑仪等这样还算有恩宠的嫔妃,而每个月必有的就是新封的苗楚云、吴璟岚和景如蕴。像穆婕妤、顺贵人、郑修媛这类不大得宠的,能分到的恩宠,是少之又少。

  宫中的日子自然是平淡的,尤其是贤妃被冷落的这一阵,她在贵妃、淑妃、贤妃之间保持中立,庆妃和苗楚云虽与她好,但还是不敢太过交好,太后依旧是不肯太过亲近她,皇帝依旧是不会太过于偏宠她,只是常过来与她说着话,也让苗楚云教她弹琴。

  可到了五月,后宫形势似乎变了,三皇子已经娶妻,纯恪公主的婚事也在筹备中,贵妃如今是春风得意,而今她也不似几月前那样,只是个空有名头的贵妃,她正在慢慢拢权。淑妃、庆妃肯让着她,而贤妃似乎在暗中使劲,加之仿佛有复宠的趋势。

  吴璟岚投靠了贵妃,淑妃在拉拢苗楚云,只是苗楚云不敢答应,似乎就剩下她和贤妃了,可她不主动,贤妃也不在乎,反而是瑞敏公主还因为上元的事,对她颇为不满,有意无意就去针对她,落她个没脸,她也不敢多去计较。

  ————

  五月初十,赵景旭到了陇州,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皇帝心生愉悦,此刻正屏退了宫人,与景如蕴毫不避讳的说着宫中各人的心思,景如蕴只是听着,不敢发言,皇帝却说:“我不与你谈前朝事,只说后宫事。”

  景如蕴还是不敢多讲,直到皇帝把她逼的无法,她才讲:“后宫由贵妃、淑妃、贤妃一同打理后宫,贵妃虽是空有贵妃之名,可如今也在慢慢扩张势力,贤妃遭您冷落,不敢太过放肆,眼下还算是挺好的,只……只是等贤妃再度获宠,若不改变局面,只怕会更乱。”

  景如蕴一直看着皇帝的脸色,生怕说错,又说:“妾不是帮着谁,只是依形势而言。”

  可皇帝关注的不是这个:“你怎知贤妃会再获宠?”

  看着皇帝神色,景如蕴便清楚,原来他真的有这个打算,她又何必要来试他,知道了又如何,还是不能说贤妃的不对。

  她笑着说:“您宠爱贵妃。”

  她的笑意覆在脸上,自己也觉得有些虚假,他还看不出来?

  他也在笑:“在试我?”

  她收住笑意,摇头:“不敢。”

  “说吧,我知道你很想说的。”

  “贤妃太过于争胜了。”

  她思来想去也就琢磨了这么一句,但却是一句胜万句。

  他没有评价她的这句话,只是说:“我宠爱她有我的缘由,你也会想到的,你往后……别太过分就行。”

  他什么意思?真的要如此吗?

  如今局势,早已从以分权而制衡走到以争斗而制衡了,苗楚云不肯与淑妃、贤妃联手,依旧是保持中立。她和贤妃,是敌是友,还未可知,因为瑞敏公主着实讨厌她,她不想刻意去讨好,但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愿和贤妃斗。

  他看她的神色,也知她不乐意:“贤妃争胜,你却懦弱。”

  她起身跪下:“妾无能。”

  他的语气也不大好了:“记得那日跟你说过,万事可违,但不可违我。”

  听到这个,她不得不顺从他:“既是圣意,那妾遵守便是。只是圣上是想让谁……”

  “贤妃。”

  “妾明白了。”

  见她同意,他便过去搂着她。

  她虽笑着,但她的眼里还是闪过一丝哀伤,一个多月以来,无论他与她是如何去掉表面的试探和算计,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终究是他的棋子,他同她说这些,不过是让她更好的听命于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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