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种成竹在胸的态度让她彻底放下心来，过了一会儿却又说道：“那我是不是要穿好点？是穿好看点，还是穿得成熟点？那件黑色裙子怎么样？”
穆城抬眼看她，认真道：“在其他男人面前，不许太在意着装。”
舒苏笑起来，“人家有未婚妻，才不会注意到我。”
“只是你以为不会而已。”穆城抚上她的脸：“其实我第一次见面被你吸引，主要是因为你好看。”
“嗯？你说哪个第一次，小时候那次还是相亲那次？”
“相亲。”
舒苏回想那天自己的样子，好像真不怎么样，没化妆，穿着一身t恤牛仔，就是去应付的。
不由皱了皱眉头，“不会吧，你又骗我是不是？”
像他这样的人，一天能看到八百个美女吧，比如总统府那些，她觉得个个都比她好看。
穆城叹口气，“你以为你那个大学同学沈天为什么暗恋你，以前公司那个总监为什么向你示好？还有楚煜飞，为什么当着舒雨的面要你联系方式？”
“楚煜飞人家是正经的想帮我们，其他人嘛……”舒苏想了想，试探着回答道：“难道不是因为我心灵美吗？”
穆城低低地笑，“只有第一眼关注到了你，才会注意到你的心灵美。在我看来，楚煜飞要你的联系方式单纯是因为，他发现你比舒雨更好看。”
“那怎么可能！”舒苏大叫，“你审美有问题吧，舒雨可是校花，一直都是！”
“你印象里被称为校花的女生，是不是每个都十分在意外貌，都有着不错的穿衣打扮知识，并且有着不错的人际关系？”穆城问。
舒苏回忆了一下，还真是这样，不由点头。
穆城又说道：“而你，每一条都不符合。那种整天两套校服换来换去，头发从不做护理，随意扎在脑后，只会埋头学习，从不主动和同学说话，且过于节约的贫困户女生，是不会被评为校花的。”
舒苏默默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个样子？”
穆城笑：“猜也猜得出。”
她很想去照照镜子，却发现太麻烦，只好作罢。
又问他：“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觉得我长得好看？比总统府那些美女好看吗？”
穆城无奈地看她，“你一定要把自己和她们比吗？”
舒苏兀自琢磨了一下，“我觉得还是你审美有问题，我妈从小就说小雨比我长得好看，我们邻居也这么说，哦……只有一次，我们邻居一个亲戚说我比较好看，另外就是我姑妈，也就这两个人。”
“你妈和舒雨……”穆城沉吟一番，却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突然开口道：“我想起来昨天拿避孕套时好像看到柜子里有其他的东西，我去看看是什么。”说着就已经下床去，舒苏看着他好一阵吃惊：怎么说着说着，就突然要去探索酒店柜子了？
下一刻，他就眉飞色舞地拿了两样东西过来，“果然是这个，我们要不要试试？”
她一看，两样东西都是粉红色的……那种用品……女用……
“才不要试，这是什么酒店，怎么会这么猥琐，我要举报！”舒苏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将东西拿回去，没想到穆城眼疾手快，“唰”一下就将其中一样包装撕开。
“你看，已经撕了，这个拆了就算用过，要算钱的。”
舒苏看看他，又看看那破了包装，轻哼一声，“那又怎么样，我不在乎，你撕的，你出钱！”
穆城点点头，“好，我出钱，不知道一千够不够，这原价应该不便宜，放在酒店里也要翻倍。”
舒苏瞪他，“你就不能省点钱吗？你们做生意的风险那么大，谁能保证一直赚钱？”
他点头，“所以要节约，不能浪费。”一边说着一边看说明书，“怎么没看到电池，这个应该不是充电的吧？”
看着他很认真地研究，舒苏心里一阵忐忑，一把拉了被子将他连手带说明书以及那两个粉红色盖住，同时转移话题道：“你们有钱人不都应该很忙吗？忙得不着家那种？现在都要九点了吧，你怎么还在床上躺着？”
穆城笑了笑，“工作是重要，但还不至于到冷落娇妻的地步，我觉得陪老婆更重要。”说着，就将手里那套粉红色从被子里拿出来。
……
下午去见杜明飞时，舒苏终究还是穿了那套黑色裙子。
她觉得比较显成熟，能让她更有底气。
杜明飞倒还是之前的样子，似乎今天已经开始了工作，连一天都没有休息。
他比她先到，自己先点了一杯咖啡。
在他面前坐下，她努力想着穆城的话，想着主动权在自己这里，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高深莫测。
“舒小姐，我记得我们见过一次，在你追赶林总的时候，如果算上订婚宴那一次，是两次。昨天我才知道你已经从公司离了职。”杜明飞说。
舒苏笑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又忍不住笑了，还是那种傻傻的笑，原本她是想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的。
然而错已铸成，她只得慢慢收掉笑容，缓缓道：“是的，才离职不久。”
杜明飞问：“是有哪些方面觉得做的不开心吗？”
“那倒没有，是有其他的安排。”
“现在舒小姐在哪里工作？”
舒苏想起穆城的交待：先不露底，让他先说，看他想做什么。
她回道：“在一家小公司，不一定比杜氏强。”
杜明飞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一家侦探公司？”
舒苏震惊，他竟然已经知道了？
他调查过吗？这么短的时间？不，不能慌，一定不能慌，主动权在她身上，就算他知道她的底细，那也在她身上。
舒苏笑笑没说话，只问道：“杜总今天约我是有什么事吗？”
杜明飞说道：“之前我好几次见到一辆旧面包车，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在跟踪监视我，而我又正好看见你和他交谈过，昨天如果你没有第一时间冲出来叫我，我也许还没有认出你来，也没察觉到异样。”
舒苏这才知道他得知自己身份的原因，不由惊叹他可真算得上是心思慎密，逻辑清晰，竟然直接把这一切全部联系到了一起，猜了个**不离十。
杜明飞继续道：“我想你应该不是什么别有心机的人，所以才想和你谈一谈，谈的目的，主要是想确认你的身份。你是侦探公司的吗？因为受了委托而调查我？”
舒苏试着回道：“我可以告诉杜总，我和您没有私人恩怨，也无意伤害您。”
杜明飞点点头，“这么说真是这样……能告诉对方是谁吗？或许你可以开个价。”
舒苏露出极浅的一笑，“抱歉，我们收到的是匿名委托，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是谁。”
这句话是真的，后来她才从何晟阳那里得知委托是匿名的，对方通过网络方式和杨靖联系上，然后匿名付了订金。
杜明飞没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而是又问道：“你们查到的东西只会告诉委托人，是吗？”
舒苏点头：“是的，一定。”
杜明飞沉默了一会儿，低低道：“我很尊重林总，也很尊重每一个人，这是你们的工作，我无可指摘，没有你们，也会有其他人来查我。因为这样，所以这次约谈我心怀诚意，也无意报复。但如果事情超出我的底线，我会撤下所有的尊重，连林总也一样，希望你能了解。”
舒苏当然了解，这就是很明显的威胁。
意思是如果她将他的秘密告诉了委托人之外的人，或者做出其他过分的事，他不会像今天这样客气。
说实话，心里真的有点怕，只能不停地想穆城，才能让自己心里安稳一点，他的身影竟像光芒万丈的佛祖像一样成了她的保护符。
她暗暗深呼吸，坦然道：“杜总放心，我无意用职业道德来换取利益。在我心里，杜总是很好的人，其实这一次委托实在是意外，我没想到……”
没想到真能查出些什么来……后面的话她觉得说出来不妥，便没再说下去。
杜明飞将一张卡拿出来，放在了桌上，然后推了推面前的咖啡，似乎准备离开了。
“三点四十还有个会议，我要离开了。”说完，他却没有马上起身，而是沉默了一下，继续道：“也许是天意吧，你的出现，让我终于能下定决心，从某些方面讲，我还要感谢你。”
他离开了，舒苏并不知道他最后说的是什么意思。
桌上那张卡他没带走，在他离开后五分钟，确定不会回来拿卡时，舒苏将那张卡拿了过来看一眼，是一张银行卡，背面没写名字，却写了六位数字：123456，看上去似乎是密码。
难道这里面是钱？封口费？会是多少？
半个小时后，舒苏拨通穆城的电话。
穆城明知是和杜明飞的约谈有了结果，在电话里问她：“谈得怎么样？”
舒苏抑制不住兴奋，“十五万，他给了我十五万！让我不要把他的事说出去，你说我真能拿吗？”
穆城轻笑，“自然能拿，拿了他才能放心。”
“这么多钱，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你说我该给小何多少钱？平分吗？还是五万就行？”
“不用给。”
“啊？”舒苏一愣，“不用给？”
穆城再次给出相同的回答：“对，不用给。”
舒苏无法理解：“可是我们是同事啊，我拿了十五万，不该分他一半吗？”
“你以为为什么那么多人要做老板而不做员工？因为员工只能拿自己应得的工资，而老板可以拿所有红利。当然，相应的风险也由老板来承担，所以那个姓杨的经理才会进警察局，而他手下的员工没有。”
舒苏踌躇了半天，“可是……”
“如果给，你以什么名义给他？杜明飞给的，杜明飞为什么给？你查到了什么？如果你真想替杜明飞保守秘密，那这个秘密就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你真想给钱小何，你可以另付奖金他，以你的名义。”
舒苏明白过来，她是老板，所以一切她都可以作主，她掌控着客户的秘密，那么这秘密所带来的利益与风险都由她自己承担。
“好吧，我明白了。”舒苏一边说着一边往银行外面走，想起来快到晚饭时间，便问道：“那你晚上回……”
话没说完，目光被眼前的身影紧紧攫住——薛嘉华，她从轿车里出来，司机将车开走，佣人模样的人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起走向银行旁边的商场。
“晚上怎么？吃饭吗？”穆城问，“晚饭不回去吃了，今天晚点回，大概十点。”
“哦……好……”
“怎么了？”
“没，没怎么，我先挂了。”
大概是被看得太久，薛嘉华也朝她这边看过来，脸上明显一怔。
她们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隔着半个银行的距离，缓缓错开。
她甚至听到薛嘉华身后的佣人问道：“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声音能听见，人已经进了商场再也看不见。
舒苏在原地站了很久。
不由自主地，她没有再往外走，不由自主地，她也进入商场——就像所有原配都想见见小三一样，她也想见见穆城的另一个女人，想知道她是什么样子，是个怎样的人。
而她从薛嘉华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样的渴望。
同在一个商场，会再次相遇吗？
不知道薛嘉华上了几楼，她并没有刻意去寻找，而是站在一楼张望一番，想着自己看点什么好。
然而她似乎并不缺什么，看来看去，最后进了一家男装店。
这是一家主要卖男士配饰的店，柜台上摆了满满的领带、皮带、钱包等商品，虽然是小东西，但价格不菲，一眼看过去，就没有低于四位数的。
这种价位的东西她向来就碰也不敢碰，然而现在站在这里，她却不知道穆城能不能看上。那次慈善舞会，她见到了另一世界的穆城，他穿的不是她惯见的t恤与夹克，而是一身藏蓝色的西装，黑色衬衣，虽然不清楚价格，但看上去就知道很贵。
但贵到什么地步，她毫无概念，毕竟她现在知道真有十几万几十万的衣服，穆城替她买这样价格的衣服时是眼也没眨一下的。
“小姐，是看领带还是钱包？送人吗？”
年轻的男店员过来温声问道。
舒苏踌躇了一下，想想自己身上那张十五万元的卡，颇有底气地回答：“我看看领带。”
店员问道：“是给男朋友买还是给爸爸买？年轻人还是老年人？”
“年轻人。”
“那是倾向于商务风格还是休闲风格？他平时着装是深色系还是浅色系？”
舒苏回道：“商务风，深色系。”
店员拿出一只领带来，“小姐您看这条，涤丝面料，蓝色条纹，8厘米标准宽度，是深色系西装十分经典的搭配，也适合商务场合，突出庄重感。”
舒苏看了看柜台上另一条，“那这条呢？我猜商务场合的领带他应该有很多。”
店员立刻拿出那条彩色碎花的领带，“小姐眼光很好，这条领带是我们今年的夏季新品，复古雅致风格，最适合搭配深色西服出席气氛轻松的场合，而且是真丝面料，光泽度很好，会员折后价五千八。”
“那不是会员呢？”
“正价六千五。”店员回答。
舒苏有点犹豫。
给穆城买六千五的领带倒也能接受，但万一他不喜欢呢，那不是浪费了？
六千五啊！
“谢谢，我再看看吧。”舒苏走出了店子，她对有钱的那个穆城了解太少了，连一条领带是否合适他都不知道。
就在她微微失落时，再次看见薛嘉华，她从另一家店出来，也同时看见了她。
两人四目相对，都站在原地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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