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瓜子全部没收!”田立伸着脖子吆喝。周围的姑娘们心不甘情不愿的瘪着嘴,哀鸿遍野,纷纷把瓜子都上缴到他座位边。
“怎么啦你们?在搞什么啊?”我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们刚才打了个赌,说林维源会不会被夏雨半路拐走——”刘若希嗑着瓜子幽幽的说,“我们都说不会,就田立非说会,还赌一包瓜子。结果你也看到啦,我们都没瓜子吃了。”说完把我手里的瓜子也给全划拉了过去。
田立得意洋洋的把收来的瓜子都聚拢到一堆,瞅着我说到,“广播稿谁不会写啊,非得盯着林维源,这个夏雨可是来势汹汹哦。”
“你羡慕人家有艳福呢吧,以后他忙着去照应人班花,你就只能落单喽。”我不以为然的说。
田立鼻子里哼哼两声,抬眼往向操场,伸手指着说,“你看,黄新晨也忙着照应人级花,你不也落单了?”
“切~我还有我的姐妹们~”我骄傲地搂着身边的姑娘们,不甘示弱。黄新晨和方箐在操场对面站着看高年级的比赛,我一早就瞄见了,心里虽不乐意却也无可奈何。
“得了吧,要照应你好姐妹的哥们儿来了,放手吧。”他边嗑瓜子儿边晃着二郎腿,得意的说到。
他还真没说错,说话间陈恒君已经一溜小跑来到我们这一堆人面前,有些紧张的望着刘若希。扭头再看刘若希,一脸不自然的杵在那儿,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我们几个还是忍不住起了哄,叽叽喳喳的互相先嬉闹开来。刘佳冷不丁的推了刘若希一把,把她推到了陈恒君的面前,我们在后面又是一阵哄笑。
“你们——!”刘若希飞快的回头瞪了我们一眼,又对着已经被我们笑得局促不安的陈恒君毫不客气的说,“你找我?”
“嗯,那个……刚才陈老师让我通知你们,这个周六奥数老师有事,所以补习取消了。”他口中的陈老师就是大臀,他当然不会跟着我们叫大臀。大概是为了避嫌,他在学校里都是毕恭毕敬的叫大臀为陈老师。
“哦,谢谢!”刘若希有些不好意思,大概是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有点恶劣,所以现在语气稍微客气了些。她回过头对我们吐了吐舌头,有些无可奈何的说,“正好,周末两天在家好好凑那三千字的检讨。”
“陈恒君,别在那儿干站着,来过来坐啊,吃点瓜子。”田立自来熟的拉过陈恒君坐下,又分了他点瓜子。陈恒君倒也没怎么推辞,真一屁股坐了下来,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吹着牛。
忽然广播里一阵嘈杂,安静下来之后,一个平稳的男声开始念起广播稿:
运动场上有你们的步伐,
那是辛苦汗水的抒发,
你就像天边的云端,
有彩霞的绚丽色彩。
奔驰的骏马,
飞奔的步伐让你的胜利在前方等待。
为你们祝福,
为你们喝彩!
还没念完,田立先跳起来了,大声嚷嚷着:“我靠,这不是林维源的声音吗!居然都被忽悠成广播员了,这夏雨真够可以的啊!”
其实刚才广播稿一响起,我就听出来了。我一直都很喜欢林维源说话的声音,声线非常的柔和,略有些沙沙的,让人觉得安心。即使毕业后多年,也时常能回想起这熟悉的嗓音。
“这道题就是这么个思路,明白了不?”
“嗯……不是很明白,再说一遍嘛……”我皱着眉眨巴眨巴眼,假装还是很困惑。
他抬眼,视线扫过我的脸,满眼狐疑,有些质疑,“真的假的?这么简单都没听懂?”
“真的真的!”我立场坚定无比。
他也只是无奈的笑笑,再把草稿纸翻过一页,从头讲解一遍:“认真听!其实很简单,我们先设这个为x……”
记忆中好像他还从来没有因为我的无理取闹光火过,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反复讲解,也不会有不耐烦的口气,而且还是个智能的“中华题库”,任何题目到了他的手里仿佛都能够自动解锁一般迎刃而解。想到这里,笑容抑不住映上了我的嘴角。
还记得大学里曾经有一次很重要的考试,紧张得等候发卷时,却意外发现一位监考老师的声音竟然跟他的惊人相似,老师在讲台上宣读考试规则,我闭上眼,细细聆听,本来有些紧张心也渐渐地回复平静。那时候甚至有些期盼,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会是林维源那张柔和的脸。
“他声音还真好听,不当广播员真真埋没了。”我喃喃的说。
“哟,真少见呵!我们何琳在夸人呐…”田立饶有兴致的别过头来。连带着一旁的陈恒君也侧着头探过目光来。
“老衲从来秉持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好么?”
我话还没说完,广播里已经换成了女声。
“这声音该不会是夏雨的吧?呦!娇滴滴的真腻人!”杨敏文皱着眉开口。
“就是,我来念都比她好听!”刘佳夸张的捂着耳朵,不服气的翻翻眼皮。
“没错!”姑娘们纷纷点头,一致投了赞成票。
“我怎么听着觉得挺好的呀。唉,所以人孔子说了,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陈恒君你说是吧?”田立撇着嘴和陈恒君惺惺相惜。
“你说什么呐!你才小人与女人呢!你才难养呢!”说着我们七手八脚的拾掇起桌面儿上的瓜子壳一气往田立头上狂扔,直扔得他连连讨饶,忙不迭地拉着陈恒君做挡箭牌。
“你们几个,今天结束以后把这里打扫干净了再回去!”宽哥冷不丁的在背后出现,吓得我们都立马收了胆子禁了声,老老实实的埋着头请求宽大处理。宽哥总是这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神出鬼没的,给我们下了命令之后又迈着八字踱走了。
“我是伤员欸……”田立望着宽哥的背影小声的哀嚎。
抗议无效!
“流年不利啊,我们几个怎么最近这么倒霉,真是喝凉水都能塞牙!”杨敏文说着,眼睛狠狠瞪向田立,指着他的额头,“你、就是那万恶之源!”
“跟我有什么关系?”田立被瞪得一脸无辜,委屈的说到,“我才倒霉呢,跳高吧崴了脚,吃点瓜子吧又被你们扔一头的瓜子壳,等会儿还要一高一低的扫公地!你们于心何忍啊……”
“那我帮你们一起扫吧。”坐在一旁的陈恒君倒是说了句挺厚道的话。
“陈恒君你别理他,”杨敏文说着又扔了大白眼给田立,说:“人家是二班的人,你好意思让他来扫我们十班的公地么?”
“怎么就不能了,人白求恩还是加拿大人呢,还不是一样到中国来救死扶伤来了?这种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国际主义精神跟你说了你也领会不到。”
“大老远就听见你们在这儿叽叽喳喳的,田立,我看你小子是因祸得福,不用参加比赛,正好能身在万花丛中乐不思蜀了吧!”说话间徐明宇跑了过来,一把架在田立肩膀上促狭的笑着说。
田立假装痛苦的抓着徐明宇的手臂,无限辛酸的说,“兄弟,快救救哥们儿,哥们儿就快被这几朵食人花给迫害死了!”
徐明宇没理会田立的哭诉,却把目光落在一边的陈恒君身上,大喇喇的指着他对我们说:“咦?这不是大臀那侄子么?!”这人真是的,说话也不注意一点,怎么能当着人家的面儿这么叫大臀呢。他这话一出口,只见陈恒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得朝他尴尬的笑了笑,甚是无奈。我们都责怪的给徐明宇使了个眼色,他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眼珠一转立马转移话题,“额……怎么不见林维源呢?”他装模作样伸着脖子四下望了望。
“别提了,他早被那蜘蛛精给抓到盘丝洞去了,那才叫乐不思蜀呢。”田立鼻子里哼了一声,“黄新晨呢?还跟着四班那女生后面转呐?”
徐明宇听了,扭过头假装不经意的扫过我的脸,似笑非笑的回答道:“你说方箐啊?是啊,黄新晨和方箐关系挺好的,就跟林维源和何琳似的。”
“差别可大了!那怎么能混为一谈呢,我和林维源那是纯洁的阶级友谊……”怎么又扯到我头上来了,我连忙为自己辩解。
徐明宇就跟没听到似的,选择性失聪,继续自顾自的说到:“我们刚才还聊到你,她还说想认识认识你呐。”
“哟呵,这下可热闹了昂!”田立一说完,我立马成为了众矢之的,广受大家目光的洗礼,但是为什么她们的眼神中都带了那么一点点……同情?拜托,不要闹得我好像是马上要面临人家正牌传唤的小三一样好吗。
“真的假的?那她干嘛不过来?”
“人家比较内向,不好意思过来跟你搭话呗。要不我现在就叫她们过来?”
“正好,叫过来一起帮我们扫公地!”田立立马欢呼雀跃的插了句。
“去!”众女生一致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