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若是选择投降，反而就简单了。
江戾霸道是真，但肯定不会为难降王。
在西南，如今的孙明就是无冕之王。
只要他愿意投降，便可自顾自的逍遥这生平。
可和柳依依结婚，可陪同她们母女从此看尽日出日落。
但孙明会投降吗？
如果会，他大概就不会接受天九门主人的位置了。
“既然你不愿出去，那喝点酒？我弄点来？”
孙明不想在天九门的事务上浪费时间，毕竟付文旭现下的时间，是真的弥足珍贵。
过去一分钟，便少一分钟。
至于酒，付文旭从入监以来，从未享受过任何特殊待遇，也是十年未曾碰过酒。
听他说，当年他是无酒不欢。
而且如今的情况，大概是活不过今晚上，也是百无禁忌。
“都十年没喝了，何必在今晚破这戒。就这样静静的坐一会，孑然的走吧。”
付文旭叹气出声，就好像是真勘破了红尘，四大皆空了一样。
一切，都看的极淡。
“随你的便。”孙明淡声道。
过了一会儿，监舍外传来狱司的声音，“孙公子！”
孙明微微皱眉，“何事？”
“今年大过年的，肯定得吃点好的才对。我刻意准备了些我们狱警今晚的伙食进来，还望孙公子不要嫌弃！”
“送进来吧。”
孙明没拒绝，虽然没什么食欲，但大年三十的晚上，监舍内空荡荡的看着也不舒服。
“是！”
狱司带来的一张小桌，好几个菜，破位丰盛。
另外，还有一瓶饮料，以及一瓶价格不算是多便宜的酒。
“麻烦酒带走。”孙明看了付文旭一眼，开口一声。
“喔，好。孙公子新年快乐，付爷新年快乐，就不打搅你们了！”
狱司带着这瓶酒，出了监舍将门给合上然后踏着脚步离开。
“吃点东西？”孙明看着这些菜肴，尝试一问，实则心里没报多大的心思。
“好！”
只是没想到的是，付文旭竟然是答口了。
他艰难的挪动身体，只是身体似乎不太受使唤，已经越来越不听他的话。
无奈的苦笑一声，“抱我下来。”
孙明笑了笑，一跃就从床上跃下，然后轻易的就将付文旭给抱下了床。
付文旭的胃口并不算好，夹一筷子菜能嚼嚼好久，方才能艰难的咽下。
大抵，愿意吃点东西，完全是因为今晚上这顿饭是年夜饭，他想陪同孙明一起吃的缘故。
“放心，只要有我在，天九门就落不到江戾的手里。”孙明保证道。
“无妨人，人死如灯灭，一切尘间事，和我不在有关系。天九门兴也好，亡也罢。我付文旭没愧对天九门，你孙明算是被我拉下水，那怕没守住，也不怪你。”
付文旭深凹的眼睛忽然看向，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孙明，如果江戾来年真的来了，势不可为，就不要勉强！”
“输了，不丢人。你还有女儿，不要为天九门送了性命。你不欠天九门什么。”
“我知道。”孙明淡然的回了一声，继续夹菜放入嘴里。
一顿饭后，孙明又将付文旭抱到了高低床上面去。
铁窗外远处的南监之外，烟火漫天，燃烧着这片夜空，五彩斑斓。
付文旭全神贯注的看着，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他的眼睛里面，全是这些美丽的烟花。
这一晚上的烟花并未停息过，一直都在燃烧着。
凌晨十二点。
新年至。
孙明的目光侧看过去，只看见傅云笙的身体缩成一团，眼睛已经闭上。
整个人，再没任何的动静。
呼吸，也没了。
孙明擦拭掉眼角溢出的泪水，浅浅低声，“师父，永别了。”
天九门的上一代王，就此彻底陨落。
这也意味着，新的王座，再无任何依靠。
无论是掌管天九门，还是不久的日后对付江戾，孙明都须得独自前行。
天要踏，他也得自己一人承担。
……
翌日。
大年初一。
孙明负手在南监之外，身后是清一色的黑色西服之人，胸腔俱是一朵白花。
延绵不绝的豪车车头，也是挂着送葬的白色纸花。
现场气氛，一片的沉寂。
“公子，按照你的吩咐，付爷喜欢看风景，我们将付爷的墓地选在我们西南最高的岷山上面。”徐康年站在身后道。
孙明面无表情，微微的颔首，“好。对了，知道哪些人会来？”
“我们天九门分散的人离开大概有三成会到，另外苏其龙肯定是要来，据消息称李黑子已经从省会动身，应该也是为付爷送葬来的。”
“但左军那边，没消息。”
瞬时间，孙明眼睛就眯了起来，“就连李黑子这个叛徒都会来送老付最后一程，左军竟然不来。还真是人情凉薄啊！”
龙王苏其龙，活阎王李黑子，此二人便是如今西南三大王其二。
而剩下的一位，便是左王左军了！
当年天九门鼎盛时期，李黑子被称为西南第一战将。
而左军，则是付文旭之下，唯一一个能和李黑子交手之人。
这三人，撑起了天九门的半壁江山。
只可惜，江戾南下，付文旭一战重伤勉强挡住江戾，二人立下约定，江戾十年不得南下，染指西南一带。
而付文旭自封南监，十年不得不监。
到今日，才算是到了约定的十年期限。
昨晚上都不算，而付文旭也完成了自己的约定，到死都没踏出南监半步。
在付文旭入监之后，天九门内部的魑魅魍魉纷纷跳出来，将天九门搅合到四分五裂，后直接隐世的地步。
造成如今天九门四分五裂这一局面的，其最大的功臣首当其冲是李黑子。
其次的功臣便是左军了。
如无这二人各自的动作，那怕没了付文旭，天九门也分裂不了。
“罢了，不来就不来吧。估计老付未必就想要他送这一程，等我到了省会，会慢慢的清算债务，他逃不了。”孙明淡漠了一声。
忽然，一道声音迅速的走来，面色煞变道：“公子，不好了！”
“何事？”孙明淡声问。
“刚刚收到消息，江戾在三个小时前已经坐飞机出京，南下西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