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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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味珍楼,四楼。

  身穿红色锦面羊毛上衣,浅黄色半身裙的谢不倍坐在临街窗边。

  在她对面,是那满脸脂粉厚如白霜的阴魂不散的大红锦袍青年。

  这家伙自称使君,来自“神境”,原本是因为陆家武圣即将晋入陆地神仙境,特来接引其前往神境。

  可没想到那陆家武圣竟然在最后关头晋升失败,于是就转头盯上了她。

  这将近一个月来,天天跟着她,令她烦不胜烦。

  正好这时有琵琶声传来,于是她果断闭上眼睛,欣赏音乐,眼不见心不烦。

  “诚斋先生,这是你的《陷阵曲》吧。”

  阴柔大红锦袍青年手执玉筷,轻轻敲击餐盘。

  她额角蹙起。

  这是三年前她随军北疆时,观骑士陷阵冲杀有感而写的曲子。

  只是这首曲子杀意实在太重,只得其形者弹奏还好。

  若是得曲中真意者弹奏,不论是弹奏者还是听众,心智必会随着曲声的深入而渐渐被杀意浸染。

  听这段已经开始的弦音,弹奏者必然是得了曲中真意之人。

  而这阴柔青年还以玉箸敲击餐盘,附和琵琶声,为曲中凝聚杀意推波助澜,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谢不倍睁开眼睛,叹了口气,轻轻一挥衣袖,满桌碗筷皆化为齑粉。

  “使君,过了。”

  “哦?哈哈哈!”

  阴柔青年假装不知,然后抚掌大笑出声,

  “抱歉抱歉,只是一时兴起就忍不住随手附和了,不过说起来这弹奏之人也是个道心通明的武道天才。”

  谢不倍显然是不信的,但也懒得回应争辩。

  就当他是一时兴起吧!

  琵琶声越发的高亢激烈,阴柔青年看了看空荡荡的桌面,

  “诚斋先生,你既不愿与我回神境,又为何总跟着我呢,难道是爱上我了?”

  “使君说笑了,我奉皇命来次主持此次春试,又何来跟着使君一说。”

  这家伙也忒不要脸了,明明是自己先到的州城。

  “哦,奉皇命前来。”

  阴柔青年一幅恍然的模样,然后又自顾自念着“来相召、香车宝马,谢他酒朋诗侣”。

  谢不倍就当没听见,继续欣赏琵琶曲。

  突然,琵琶曲声骤然停歇,原本静坐漠然的谢不倍面色剧变。

  阴柔青年眸子中却生起了更多的兴趣,

  “哦呵,看来是演奏者无法抵挡这曲中澎湃杀意啊,曲正盛时中断,积蓄的杀意未能释放,味珍楼里数百凡人危……”

  话音未落,激烈的鼓掌声与叫好声响彻全楼。

  “哎呀,这次是真的回天无力了。”

  阴柔青年幸灾乐祸。

  起身欲要下楼救场的谢不倍遗憾叹息,

  “知道为什么我对你说的神境毫无兴趣吗?”

  阴柔青年一抬手,示意她继续说。

  “因为我不想失去人性。”

  说完,谢不倍离开了厢房。

  “人性……”

  阴柔青年扭头看向窗外。

  大街上熙熙攘攘,行人络绎不绝,可他横竖也看不出与他幼时在大树下见过的蚂蚁有甚区别。

  ……

  就在谢不倍离开四楼直奔二楼时,琵琶曲声再次响起。

  谢不倍立马驻足,眼前顿时出现一幅盛世辉煌的中京皇城景象,好似海市蜃楼。

  “这曲子……”

  这曲子自然是陆梧弹奏的,是他曾跟一个古风圈阿婆主学的不多的曲目之一,《国家宝藏》中的《象王行》。

  这本来是多乐器演奏的曲子,因为条件有限,所以他就临时将古筝、二胡、笛子等乐器的旋律也以琵琶演奏出来。

  他没有吴溪知的手法技巧,也没有吴溪知的武道修为,但却拥有这个世界独一份的“真气”。

  以一口真气包裹琵琶弦,再弹奏曲子,想来效果也并不比吴溪知差。

  因此,不只是谢不倍,几乎整座酒楼的人都看见了“盛世辉煌,国泰民安”的景象。

  ……

  那接天连地的巨大城池中,长街纵横,高楼林立,无数百姓皆身穿绫罗走上街头。

  才子喝酒斗诗,佳人挥袖起舞,满城尽充斥着酒水与脂粉混合的味道。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何止百万人家。

  ……

  只可惜,这首曲子并不长,但如此盛景已经足够满足几乎所有人想象中的国富民强的盛世景象。

  陆梧手指缓缓离开琵琶,盛世画面也渐渐隐去。

  吴溪知,陆青辞,阿秀,掌柜沈八万,琵琶女彩彩皆是一脸心向往之。

  至于楼下的食客,早前横在心中的“郁气”早已消散,如今只剩下对盛世繁华的憧憬和欣羡。

  “看来是成了。”

  陆梧看着众人的状态,松了口气,同时也明白了原来“乐声”真的可以杀人。

  很快,实力最强的吴溪知率先清醒了过来。

  她看向陆梧,明白他都做了什么,因此神色十分复杂,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他。

  随后房间里的人和楼下的食客们也都纷纷回神。

  山呼海啸般的掌声与叫好声充斥着酒楼的每一寸空间。

  虽然在演奏技法上不如吴溪知,乐曲的时长更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但在乐曲表达的情感上,却要比吴溪知的“陷阵曲”更能引发听众情感上的共鸣。

  “陆公子,鄙人斗胆问一句,这曲子,可有名字?”

  沈八万起身拱手,态度十分谦逊。

  这也是许多人都好奇的问题,因此不约而同地看向陆梧,特别是琵琶女彩彩,更是两眼冒光,一副恨不得将陆梧吞进肚子,永远与他融为一体的架势。

  “自然是有的,这首曲子名叫‘象王行’。”

  “可是公子所做?”

  彩彩忍不住身子前倾,迫不及待地追问。

  “偶然所得。”

  陆梧厚着脸皮承下了。

  没法儿,他需要在才学上压服吴溪知,才能为接下来谈的事情增加筹码。

  果然,一听这曲子是他所做,吴溪知当场就折服了。

  她起身对着陆梧,郑重抱拳,施以大礼,

  “感谢陆公子施以援手,陆公子大才,小妹服输。”

  方脸的吴瀚经见妹妹施以重礼,心中非常不爽,但也悻悻然没有开口。

  陆梧欣然接受了吴溪知的施礼后,将琵琶还给了琵琶女。

  掌柜沈八万又说了一些好听的话,领着琵琶女彩彩一起敬了陆梧和吴溪知一杯清酒后,才起身告辞。

  见房间里没了外人,陆梧举着胳膊拧了拧腰,准备进入正题。

  “吴大少爷,吴二小姐,今天约你们来,其实是有事想和你们聊聊。”

  “陆公子想聊什么?”

  一曲《象王行》折服了吴溪知后,称呼也就从陆老爷变成了陆公子。

  “聊你们一直想要的郡学教材供给合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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