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审问悟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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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青凌慢慢搅动着加了紫苏叶的姜汤,“所以表哥刚才是去山门迎李大人?”

  周梓扬揉揉眉头,“昨夜栖岚寺派人去通知李大人,快马的话三个时辰能到山下,没想到李大人骑术这么差,走到上坡的那截山路时不慎掉下来。”

  祝青凌微微紧张,“他伤势怎样?”

  “听衙役描述,好像左臂摔断了,眼下在寺里安排的禅院里静养,这桩案子如此棘手,偏偏李大人出了这样的事。”

  祝青凌秀眉微蹙,李大人受了伤,书呆子与谭通判必须要有一人留下来查案,谭通判年事已高,查案的担子只能落在书呆子肩上。

  她饮完最后一口姜汤,便起身拿起桌上的铁尺,正巧阿蒲端着一碗炖得香甜的金汁萝卜羹进来。

  “大哥先别急着走,用完饭换身衣裳也不迟,来之前担心夜里回不去,我特地备好两身,放在大哥的榻上。”

  祝青凌这才发现衣摆的泥点,“还是阿蒲想的周到,不然这身衣服只怕馊了都没得换。”

  周梓扬埋头与金汁萝卜羹战斗之余,不忘嘴瓢,“寺里有许多沙弥与你个头相差不多,换上僧袍就行。”

  阿蒲心知书生的嘴也是杀人的刀,也不多言,上前将他吃得正香的羹带碗端走。

  祝青凌双手抱怀,好笑地看着周梓扬涨成菜色的脸。

  一个沙弥进来,“哪位是祝施主?”

  祝青凌回身,打量片刻这个面带怯色的沙弥,“我就是。”

  沙弥行了个佛礼,“裴施主让小僧转告施主,稍后去鹤慈堂寻他。”

  祝青凌应下,极快地换了身天青色长衫,抽条的身形宛如小白杨,不到一炷香时间就到了看守严密的鹤慈堂,红墙灰瓦,匾额上的字苍劲,门前有武僧手持棍棒,警惕着每一个靠近禅院的人。

  见祝青凌配着铁尺,武僧没有为难她,行过佛礼便退到一旁。

  鹤慈堂原来是主持的居所,占地极大,正对院门是三间禅房,左右还有两间厢房,关押悟恒的房间正是左厢房,此时裴承霖端坐在正对着门的椅子上,幽深墨眸逼视着跪坐在地上的悟恒。

  言蔚仿佛一个局外人,对着禅房布置指指点点,从桌椅到摆放的盆景都挑剔了一番。

  见祝青凌行进禅房,便像发现什么有趣的事一般,“捕头兄,看你一表人才,怎么挂这么一把破刀,多损坏形象。”

  祝青凌头皮微微发麻,这人果然如传言一般任性,只是身份摆在那,她只好抱拳:“黑猫白猫,捉到老鼠才是好猫。”

  言蔚促狭地看了眼八风不动的某位知府,“说得好,裴兄果然有识人之能。”

  裴承霖眼风扫过来,“言兄过誉,山里风景最能涤荡心中杂念,言兄有空不如去散心,本官有案要审,不能奉陪。”

  言蔚眼神透着些许幽怨,什么盛誉天下的君子遗风,还不是见色轻友,说起审案他也是个中翘楚,可现在却被嫌弃得彻底,“山里什么都有,可惜没有美人作陪,可叹啊。”

  言蔚走后,整间房间安静下来,房间的熏香浅浅萦绕。

  裴承霖抿唇,眸中晦暗不明,视线久久凝在垂头不语的悟恒身上。

  “悟恒,上次本官见你,是在京城的大相国寺,彼时你年纪尚轻,却能谈论高深的佛理,非是不愿信你,只是圆空大师究竟服过何药,如何服用,除了你,本官不知还能问谁。”

  悟恒微微撑坐起身,声音嘶哑,“师父确实未曾服药,但师父精通茶道,每天小僧都会打来一桶山泉,供师父泡茶或者清洗茶盏,或许让凶手钻了漏子。”

  “打水的山泉平日里有何人取水?”

  “没人去取水,山泉就在师父禅院后的松树下,每日从树洞里流出来,泉水清甜且带有松香,小僧每日取水,却从未发现水的源头,所以小僧称它为神

泉。”

  祝青凌抿唇,“你与大师住在一间禅院,饮水用的应当是一处山泉,可你却没有昏睡的症状,足见问题不是出在泉水上。”

  悟恒干裂的唇动了动,“可师父身边唯一经常接触的只有茶,连斋饭都用的极少,如果不是在茶里下药......”

  祝青凌沉声道:“凶手确实极有可能通过茶下药,如果我是凶手,也会选这条见效最快的方法,只是凶手未必直接下到茶里。”

  她指着桌子上的紫砂茶具,“如果茶具淬了毒呢。”

  裴承霖眸子微眯,拿起手边的一只茶盏,翻看着,“栖岚寺里的茶盏皆是用陶土烧制,圆空大师的茶具更是上好的紫砂茶盏,做工精巧,想要回炉淬毒而保持原貌,难度极大。”

  “药的载体既可以是泡茶的壶,饮茶的杯盏,还可以是藏在茶具里的其他物件,类似于煎药时的车前子,需得用布裹着投进瓦罐,才能煎出药汁而不污染药汤。”

  祝青凌目光沉稳侃侃而谈,几句话就让裴承霖明白她说的法子。

  裴承霖微微颔首,眸光重新转到悟恒身上,“悟恒,你可在茶具里发现有异常之物?”

  悟恒锁眉苦想,片刻后摇头,“小僧跟在师父身边十余载,侍奉师父不说万无一失,至少在吃食上当得起细致,从未发现施主说的异物。”

  裴承霖眉头微动,想起副主持昨夜去过禅院,说辞竟是担心圆空大师受寒,心念一动,“圆空大师住在山顶禅院,副主持可有常去?”

  “未曾,师叔向来与师父不和,一年前师父云游归来,长老们亲自下山迎接,一路上嘘寒问暖,生怕怠慢了师父,可副主持非但不曾露面,还在山门处将师父拦下。”

  祝青凌凝神听着悟恒的答话,心里不断地推演,听到副主持前后矛盾的做法后诧异抬头,却撞上裴承霖晦涩不明的眸光,她微微愣神,就见裴承霖已移开视线,好像刚刚只是她的错觉。

  “你将副主持的事细细说来,尤其是大师与副主持之间所发生的事。”

  悟恒应下,“听其他长老师叔说,原来师父与师叔感情极好,最是亲如兄弟,师叔入师门早,又更年长,仅仅一年就参悟了《心经》与《金刚经》,极有佛缘,师父拜师时不过五岁,是师祖念在师父可怜才收为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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