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晓乐在进屋之前就留意到了楼下发生的事情,回头对程峰说:“少爷,小伙计跑出去报信了。”
“很好,大家都累了,回房休息吧,至少今晚不会有人来打扰咱们。”
小伙计赶到城北的镇南伯爵府上,向门口的护卫禀报了这件事。
镇南伯一听,有些惊恐地说:“程峰居然这么快就来了?他带了多少人?”
护卫回答:“小伙计说,只有两男四女,还有一匹长相奇特的矮马,跟着他们上楼进了房间。”
“好怪异啊!按说他不该如此大意,至少应该先去铁狼卫衙门躲一躲吧!可是他就这么明晃晃地住进了客栈,还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这是在等我的反应吗?我这个时候还真的不能动他了。你去醉仙楼定一桌上等的酒席,顺便把三楼全包了,我要在那里宴请他。”
“爵爷,这酒席要定在什么时候?”
“嗯,就定在明晚吧。不过明天我还要过去和他见个面,没理由他来了潭州,我却丝毫不知,这显得咱们镇南伯爵府没本事。”
他在这里盘算着自己的小心眼,而程峰那边的六个人早就呼呼大睡起来,只有驳兽还在值夜班。
一夜过去,程峰精神抖擞地洗漱清洁,心说那镇南伯也该出现了吧。
果然,当他们在楼下用早餐的时候,镇南伯果然大张旗鼓地带着一百多名护卫赶到。他骑着高头骏马停在客栈前,由一名强壮的仆人扶着下马,然后迈虎步走进客栈,对那掌柜的说:“去请忠义侯爵下楼一叙吧?”
那掌柜的两眼一翻,心说人家侯爷是何等身份,是他们这种市井小人说请就能请动的吗?再说了,人家不就坐在堂中吗,原来伯爵大人不认识吗!
镇南伯见他没动,顿时火大,刚要叫人去拍他的桌子,那掌柜的赶紧用手一指程峰的方向说:“侯爵大人,不就坐在那里用餐吗!”
镇南伯这才发现,整个一楼大堂里只有这么一桌客人,而且还是坐在角落中,用眼神一扫,正是两男四女。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伯爵华服,换上一副笑脸走过去。
“侯爷早安,在下潭州镇南伯爵韩森仁!”
“寒碜人?少爷,我没听错吧?”钱晓乐的胆子最大,当场开起了玩笑。
“你没听错,他就叫韩森仁。伯爵大人清早来访,有事吗?”程峰故意装糊涂,明明自己就是来应约的,这时候却像是和镇南伯偶然相遇。
“侯爵大人,我已经在城内的醉仙楼定下了一桌上等的酒席,晚上给侯爷接风,到时咱们再细聊吧。今日我打算带侯爷去潭州城外游览一番美景,您可愿赏脸吗?”
“也好,我们正愁不知道去哪里玩呢。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女眷比较多,又是长途劳累的,伯爵大人是不是应该雇一辆马车来啊。”
韩森仁脸皮抖了抖,心说你这是拿我当下人使唤吗?不过这口气他必须忍下,当即笑道:“应该应该!”
马车安排好,但是程峰等人细嚼慢咽,足足吃了半个时辰才缓缓起身。
这一天中,韩森仁极尽讨好之能,把他们照顾得妥妥帖帖,到处去游玩的同时,但凡女眷看上了什么,一律由他付账,最后马车里塞满了各种零食和小玩意儿,可也花了他不少银子。
日头西斜的时候,他们的队伍终于回到城中,径直来到醉仙楼上的雅间。
“伯爵大人准备请我吃点什么好东西?是你们潭州的特产,还是西域番邦传来的瓜果啊?”
程峰一句话,让韩森仁额头冒出了冷汗。他不算是个聪明人,但是却算是极度狡诈之人,往往会从别人不经意的话语中想到很多意思,即便人家根本就没有那么想。
“都是本地的特产。我知道朝廷正准备和西南两国开战,现在风头正紧,我哪敢和西域番商有所瓜葛啊?侯爷别开玩笑了!”
“嗯,没有就最好。可能你也听说了,我刚才抚州处理了一个人,抄了他的家,就因为他招来了番商,祸害抚州的一方商业,这种事可真是要不得!”
“对,侯爷说得对!来人啊,快些上菜!”
二十几道菜式上桌,韩森仁一一为程峰等人介绍,不过在程峰看来,这些菜肴似乎和他前世吃过的长沙菜颇为不同。
最显著的特点就是,这他妈半盘子的辣椒是认真的吗?你们潭州人平时真是这样吃菜的?分明就是想欺负我们北方人吃不惯辛辣,想要让我当面出丑吧!
他向其他五人投去询问的眼神,梁家兄妹竟然率先点头,然后是邱月华,柳如笙更是一脸不屑。最后到了钱晓乐这里,她却有点犯难,因为她是真的很挑食。
程峰捏音成线对她耳语道:“你不是有纳物画卷吗?吃不了就装装样子,把菜式都收进里面就好。”
“对呀,我懂了!”钱晓乐可没有程峰的本事,这一句回答还喊得挺大声。
“这位姑娘,你想通了何事?”韩森仁似有所指地问。
“原来这就是潭州菜,以前只听别人提起,还从来没有尝试过,我可是很期待的。侯爷,我能先吃一口吗?”说罢还颇为不好意思地用衣袖掩住口鼻。
程峰说:“这里没有外人,大家一起动筷吧,伯爵大人,您也请吧!”
谁也没有注意到,钱晓乐借着掩面的机会,已经把那张纳物画卷贴到了自己的上颚处。
她先挑了一只最娇艳鲜红的辣椒,夹起来往嘴里一丢,咔咔几下咬碎,然后喝了一口烈酒大赞好吃。
其他几人见状,面带微笑地伸出筷子。
这几位可是真能吃,一阵风卷残云,将二十几道菜全都吃了个干干净净,可把韩森仁吓坏了!
这,自己还有没说正事呢,这帮人是饿死鬼投胎吗?怎么动作如此迅捷!
“那个,程侯爷,我先敬你一杯吧。”
“哦,好!多谢伯爵大人款待,一会儿还有其他的节目吗?”程峰问。
“有啊,后面的节目才精彩呢。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先跟侯爷谈些事情,您看是不是可以借一步说话?”
韩森仁一指旁边的雅间,门口已经有两位仆人守着,显然里面还有一桌小局。
“我可以不借吗?哈哈,伯爵大人不用见外,我这些随从不是同门就是表亲,没有一个外人,您有事尽管说就好。”
“那,我可就说了。关于我儿子和您之间的事情,我想那应该是一场误会吧?还请侯爷网开一面,让铁狼卫撤销我儿的罪责,放他回来。老朽这里必定备上大礼报答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