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魔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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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无颜面?夫君在同我说笑话不成,”窦春云气极,多日来的积怨在这一刻化为了勇气,眼泪自脸颊落下,她顾不得身边嬷嬷的提醒,挺着胸膛道:“夫君这哪是觉得我真的丢了颜面,而是觉得我人老珠黄,又没了娘家的支持,也已对夫君的地位无半点辅佐,左右都是一介妇人为妻,倒不如选个自个儿喜欢的,夫君惩罚是假,依我看,换个夫人才是真的吧!”

  窦春云身边的嬷嬷急的双眼发红,紧紧的拉着她的手臂,暗中使力,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夫人。”

  “做什么?反正这个责罚也要领了,倒不如现在便领,省得整日提心吊胆的,吃不下睡不着,拿着主母掌印如烫手山芋,拿在手里做什么呢?还不如趁现在老爷给的阶梯,赶紧给甩手扔了!”

  “说的什么胡话!”姜尘宁一甩衣袖,冷哼一声,懒得理忽然发疯的窦春云,“若是病了,明日便将大夫寻到府中来医治!”

  “我不治,我没病!”窦春云咬着牙道,“我晓得你想让柳冰若做正房,无妨,这么多年了,你既然这般想,那便让她当这个主母罢了!我老了,娘家也不在了,只剩下这么一个侄女,还是个染了病没大夫医治的,她做什么都是我的过错,大不敬如何?这个男子是我买进来的又如何,还有什么需要我来承担的吗!?”

  “我看你真是病的不轻!”姜尘宁气极,被窦春云气的血气上涌,两眼发黑,如若这些家仆站在这里,他早就甩袖走人。

  然而窦春云摸准了他是个好面子的人,即便是想要立柳冰若为妻,也一定不会以这种方式逼窦春云让位,反而在大庭广众之下,寻个话题遮掩过去,待来日再慢慢琢磨自己想要做的事。

  果然,姜尘宁的语气缓了下来,瞧着窦春云的目光也没那么冷漠了,顿了顿,眸光望着被架着的男子,冷声道:“拖下去打死,埋了。”

  天生脑子有问题的人在他们眼里已经不算人了,与其让他们活在这个世道中痛苦,倒不如送他一程。

  来日投个好人家,做个正常人,享一辈子的清福!

  窦春云脸色微微一变,欲言又止,身边的嬷嬷却是紧紧的拉住她的手,对她无声的摇了摇头。

  窦春云只觉得内心莫名的一片煎熬,正下定决心,冷不丁的便与窦青霜沉静的目光对上。

  这还是第一次与窦青霜四目相对,听闻这丫头在乡村中长大,大字不识,无才无德且小气泼辣,在周遭邻里的名声里极差,窦春云听下面的人说,这个小丫头还极贪财,是个不折不扣的卑鄙小人。

  窦春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人都见过了,对于这样的小丫头根本就不放在眼里,然而迎上她漆黑的目光,却叫她心中莫名的一沉。

  她容色平静,好似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皆与她无关,窦春云心底翻起惊涛骇浪,身边老嬷嬷见她神色不对,忙暗地里掐着她的腰,迫使她冷静下来。窦春云转头,朝着姜尘宁的背后挪了几分,欲借姜尘宁的背影将自己遮起来。

  “柳妾之所以得老爷盛宠不衰,原是她懂得服弱,自古以来,顶天立地的都是男子,那媚惑天下的女主儿,哪个不是柔情似水?”

  哪像窦春云一般,如同泼妇,做事时常自作聪明,在姜尘宁的眼中,便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样的女人,哪里担得上‘主母’二字?

  偏窦春云不自知,若非跟在身边许多年的老嬷嬷,怕是早就出了乱子,如今竟能够忍下来,可见也费了一番训练的功夫。

  “还愣着做什么?”姜尘宁瞪了一眼围在四周的人,目光落在窦青霜身上,眸底神色阴沉,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你可认罚?”

  窦青霜眉峰微挑,似笑非笑的盯着他,“我有何错?”、

  那容颜,那语气,似极了刚一开始进京之时,那个人接见自己时的高傲姿态,记忆中的脸与眼前的窦青霜容颜缓缓磨合,在姜尘宁如暴风雨般的目光下,逐渐融合在了一起,他死死的压着自己欲爆发的性子,“列祖列宗面前如此不知规矩,本相便权当你年轻不知规矩轻重,但你却死性不改,竟然将祖宗们的灵位都给打碎

了!”

  “如此大不敬,当以一死了之。但,谁让你是窦老将军的遗孤,我便替你父母照看你一些。”

  “大可不必,”窦青霜唇角勾起一抹笑来,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语气夹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讥讽,故意压低了声线道:“若父亲真将我托付给你,阿爹所托走的财产,姑母也该

寻个机会给我了。”

  她的声线虽刻意压低,窦春云仍旧心存疑惑,她目光落到窦青霜的脸上,仔细的寻常着那一丝丝可疑的痕迹。

  “放开我!”

  窦春云正觉得奇怪,那一直被人按着的傻大个突然挣扎了起来,面目狰狞,如同一头受惊的野兽,喉咙里发出一阵阵的嘶吼,狠狠的瞪着那几个抓着他的人。大傻个力气极大,围在他身边的改属下们立即上了好几个,这才将发疯的傻大个安抚下来。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傻大个啁喃自语,忽然抬起头,努力的朝窦青霜爬去,“媳妇儿,他们抓的我疼!”

  媳妇?

  众人惊呆了,面面相觑,最后将视线落在窦青霜的身上,窦青霜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的看着胡言乱语的傻大个,眉头紧锁,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那傻大个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只知道,有人阻止他见他自己的媳妇,而自己的媳妇却是那般冷漠,只知道盯着自己,毫无来解救自己的打算!

  这跟阿娘说的区别也太大了,阿娘明明说以后会月媳妇来照顾他,怎的现在媳妇就跟不认识他一样呢?

  “你,不知羞耻!”窦春云面色嫌弃的看着窦青霜,眉头紧锁,心里头却是乐开了花,“竟然在这里做出这等肮脏之事!真是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这可真是一个好把柄啊!

  窦春云这般想,姜尘宁也想到了这一块,他背在身后的手轻轻的摩挲着,脑中竟然与窦春云的想法一致。

  但毕竟混迹官场数十载,他早已不是那个跌跌撞撞的少年,沉吟半晌,姜尘宁对着身边的人下命令道:“拖出去,将人埋远一些。”

  虽然老皇帝还未下旨,但南蜀上下基本都知道窦青霜会许配给萧祈袂,不管这事最后成没成,至少现在,窦青霜不能出任何状况。

  唯有将这个大傻子给拖出去灭口了。

  “大人,大人!”

  一道急切的声音自外响起,一抹身影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地上,‘呯’‘呯’‘呯’的叩了几个头,众人定晴一瞧,竟是那钱嬷嬷。

  钱嬷嬷满脸泪痕,哭的声嘶力竭,拽住姜尘宁的衣角,悲恸道:“老爷,老爷求求您,饶过我儿子一条性命吧!”

  姜尘宁一怔,右眼狠狠的跳了跳,他隐约有丝不好的预感,猛的瞧向立在那里的窦春云。

  窦春云被他瞧的心中发慌,不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什么?舔了舔干涸的唇角,她掏出块帖子,拭着唇角溢出来的汗,双眼转来转去,身边嬷嬷尽量不动声色的用身子将窦春云给挡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姜尘宁大怒,脸色涨的通红,横眉竖眼,竟有一分不可抗拒的威严,他胸膛激烈的起伏着,显得被气的不轻,他伸手指着跪在地上的钱嬷嬷,“你,你什么时候有了个儿子!?”

  “许是领养来,用以慰藉,”窦青霜慢悠悠道,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钱嬷嬷身上,“许不是什么大事。”

  姜尘宁真想问她有何脸面说出这等话来,好似这个家是她在当家做主一般,这种感觉,叫人更加火大了。

  姜尘宁气的肝疼,伸手捂着胸膛缓解疼意,目光在几人面前扫来扫去,阴冷道:“在本官还未动怒前,便给你们一个解释的机会。”

  “大人、”钱嬷嬷酝酿的情绪差点崩塌,搓着缝着补丁的衣角,眼泪唰唰的往下掉,她伸手擦了一把眼泪,缓声道:“此儿是我与我前任丈夫所生,自幼生病,高烧不退,奴寻遍了整个南蜀城都没寻到一个能够医治他的大夫,就在奴以为这个孩子死定了的时候,他竟然活了下来。”

  “小时候还好,越长大奴便发现他与常人越不同,奴偷偷的带他去抓药,可是也没有任何一家卖药给我们,说是对于奴儿子这样的病怔,毫无办法。”

  “后来,这个孩子便,便成了这般,”钱嬷嬷拿衣袖擦着眼泪,叹了口气道:“奴自知带着他,便无处可寻事做,便,擅作主张,将这件事情瞒了下来,老爷,求您看在奴这么多年侍奉的面上,便让我这痴儿留下来吧!”

  她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个栖身之所,那种苦日子,他们娘俩是谁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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