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刚挂掉电话，禁地大门忽然传来‘咯吱’声。
他抬眸望去，见到靳九渊的刹那，连日来的阴霾烟消云散，可待他看清靳九渊的双眸时，脚步忽然顿住，心里咯噔一声：“九爷，您……还好吗？”
靳九渊微微蹙眉，略显不满。
何婉清见到儿子的模样，叹了口气，对秦峰说道：“小渊的记忆暂时出了点问题，过段时间就好，至于他的眼睛……秦峰，去联系人过来给他配隐形眼睛吧。”
这话的意思，是九爷的眼睛不会好了？
秦峰心头像押着一块大石头似的，沉甸甸。
他看了眼靳九渊，又迟疑着将视线挪向靳国盛，迟疑着道：“我们查到二少夫人的线索了，这……”
“她出事了！”靳九渊说的很肯定。
方才一路上，靳老夫人与何婉清跟他大概说了下靳家的情况，还有叶长安的一些事情，只是时间太短，两人也只说了个大概。
她们没说叶长安出事的具体细节，可但凡提起叶长安，他的脑海中的记忆碎片总会快速浮现。
靳九渊上前一步，红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秦峰：“她在哪儿？”
秦峰被靳九渊的眼神吓的汗毛直竖：“前天夜里公海上，苏雪绑架夫人后炸了船，卫一查到，除了苏雪之外，苏祁的人也曾出入过那片海。”
公海？
爆炸？
靳九渊眉心的川字更深了，他一把按住秦峰的肩膀，微眯的眼眸流露出极度的危险：“将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一字不漏！”
秦峰听到自己肩膀‘咔咔’声，若是九爷的力道在加重半分，他的肩胛骨会变得粉碎。
他万分惊异，九爷的力道何时变得如此之大？
“是，九爷。”
说着，他从苏雪声东击西偷炎阳草开始，到医学大赛上叶长安失踪，最后在他们赶到公海时游轮爆炸以及之后发生的事一字不差的告诉靳九渊。
靳九渊松开秦峰问道：“我记得你刚才似乎提到了视频，是什么？”
秦峰脸色僵住，他方才只说漏了半个字，没想到九爷竟然会如此敏锐。
他沉默了一瞬，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拿出来，他怕九爷看到后会再次发病。
可若是不给……
靳国盛同样意外：“什么视频？我怎么不知道？”
秦峰神色僵硬，一言不发。
“说话！”靳九渊的目光凛冽如刀，身上的戾气随着说出口的话倾泻而出。
秦峰浑身一颤，他连忙拿出手机点开视频后交给靳九渊。
浑身是血的叶长安出现在靳九渊的视线里，刹那间，他的眼底翻腾气滔天怒火。
直到最后轮船爆炸，叶长安不知所踪。
靳老夫人正好长在靳九渊身侧，见到视频里叶长安的惨状，脸色发白：“长安……长安她……”
何婉清与靳国盛同样脸色不好看。
“留了那么多血，得多疼？”靳老夫人想起那个乖巧可爱的孩子，气红了眼：“是我们靳家对不起长安，若不是为了拿到炎阳草，她也不会受这般折磨。”
何婉清脸上同样怒气腾腾，她正想说什么，忽然一声脆响打断。
‘咔——’
原本完好的手机，被靳九渊生生捏碎。
“该死！该死！！”靳九渊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是谁，伤了她？”
秦峰一动不敢动：“二少夫人，是被苏雪绑架的。”
将碎掉的手机扔给秦峰，靳九渊大步离开禁地。
何婉清一愣，连忙叫住他：“小渊，你要去哪儿？”
靳九渊停下脚步：“我要去找她，她在等我！”
“你先别急着离开，先让苏泽检查下你的身体可好？”
“不需要。”靳九渊的声音很冷，他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扫了眼何婉清：“我很好。”
说完，他收回目光，迈步离去。
修长的背影中带着义无反顾与迫不及待。
秦峰朝靳老夫人三人行了礼，小跑跟上靳九渊。
“可是……”
何婉清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靳老夫人打断：“算了，由他去吧，何必拦着他。”
“我不是要阻拦他。”何婉清无奈叹气，满目担忧之色：“他刚从禁地出来，外表看似只有眼睛有变化，可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谁又知道藏着多少隐患，连白老都解释不了，让我如何不担心。”
“我明白。”靳老夫人抬眸望向渐行渐远的靳九渊，忆起他眼中的冷漠凉薄，道：“你忘了，他不记得我们了，唯一记得的，只有长安！你与其拦着他，不如尽快找到长安。”
靳国盛点点头，将何婉清揽入怀中：“妈说的没错，你别担心，有秦峰跟着他呢。走吧，我想送你们回去。”
靳国盛与何婉清扶着靳老夫人离开禁地。
禁地大门在三人身后缓缓合上，好不容易热闹片刻的禁地，再次归于宁静。
只是没过就多，靳国盛忽然又原路返回，他看着站在门外的白老，诧异道：“您早知道我会回来？”
白老笑了笑：“你对那小子的变化一无所知，自然会回来。”
“那您告诉我，小渊他到底怎么了？您之前说过，即便成为守门人，也只能救他一时，他如今这番变化，我知您也预料不及，只是为人父母无不为子女所忧心的，白老若知晓原因，还望告知。”
白老轻叹一声，神色却有些凝重：“其实历代守门人中途醒来的从来没人能活着走出深渊，可你儿子他确实中途醒来，也确实走出来了。这与他那双变红的眼睛同样诡异。这样的事情，古往今来，从靳家有禁地开始，就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所以，他是否真的还有记忆我尚未可知……”
“那他的身体是否好全了？”
白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他是靳家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变数。”
靳国盛沉默不语。
白老拍拍他的肩膀：“你且宽心，我回去查查典籍。”
靳国盛神色带着些许悲戚：“为什么！他受了这么苦，即使成为了守门人依旧逃不过命运……”
“时也命也！”
白老沉默片刻后，忽然道：“十五年前你就来找我救他，那时候我虽说过，真正能救他的只有传说中的那样东西。不过如今他身体康健，以他如今的情况，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靳国盛脸色有些发白，他的唇微微在发抖，许久后才吐出四个字：“多谢白老。”
说完，转身离开。
白老于心不忍，可他亦是无可奈何，望着靳国盛略显萧索的背景，想起在靳九渊身上感受的一丝暴戾，他皱了皱眉，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