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何从公文包里面出来张表，拿出了笔，开始填表。一边填一边问道：“叔，你的致贫原因是么呢？表上设置的致贫原因分是因病、因灾、因学、因婚嫁、因缺少劳动力、因缺少技术、因缺少资金，因其它原因，这么多原因，就是没有因人口多，这个致贫原因究竟应该选么呢？”
万三讲：“因为没有钱，所有的原因归在一起都是因为没有钱，何书记，你就把致贫原因填个因为没有钱。”
小何道：“叔，你说的对，就填因为缺少资金。”小何说着在缺少资金前面的方框里了一个√，看着表继续往下问，万三不停地答着：
“耕地面积是多少？”
“72亩！”
“林地是多少？”
“123亩。”
“三荒地是多少？”
“17亩。”
“距离村部多少公里？”
“6公里多一点。”
“吃的是窖水、浅井水还是自来水？”
“都不是，吃的是泉水。”
“离水源多少米？”
“也没有细算，拉着毛驴来得一个小时多，单趟应该有二里。”
“住的几间房？”
“没有房，这个哄不过人，就这三个窑洞，一个伙房，这个我和死老婆还有儿子睡，左面的那个几个丫头睡。”
“窑洞是啥时候建的？”
“让我一，1994年，我和老人分了家，那年就只有那一个灶房，吃住都在那个灶房，第二年开始挖这个窑洞，断断续续一挖了三年，第三个窑洞是第二个窑洞成了后，开始挖的，断断续续一挖了年。”
“是不是全住房？”
“这个你看看就道了，你们说是就是，你们说不是就不是，反正一天到晚也掉土，我也一时半会塌不了，就在里面住着。”
“养多少羊？”
“没有羊。”
“养多少牛？”
“没有牛，有两个大驴一个小驴，你进门那个黑驴还冲你叫呢。”
“还养么着吗？”
“还有一个大狗，一个小白猫，一头母猪，十一个鸡，算不算。”
“猪算，其它的不用填，猪是自己吃还是卖的？”
“到腊月杀了，自己吃一点，卖一点。”
“那么多耕地去年都种了些啥？”
“一半以上都是滚牛洼地，十几年前种着，现在都荒了，现在种三十亩地，二十亩小麦，一十三亩玉米，剩下的就种些杂粮和瓜蔬菜。”
“都种了那些杂粮，体各自种了多少亩？”
“咋如此详细呀，简比老婆子纳鞋底还细数。”
“这个在表上是必选项，必须填的。”
“让我，应该是一亩洋芋，半亩瓜蔬菜，一亩多红小豆，二亩半葵。”
“不对，剩下的地应该只有四亩地，你这样说下来，亩数投不上。”
“哎呀，我的小何呀，山里地多，不像城里巴掌大都算地，你就胡乱写上吧！”
“不能胡写，要实事是。”
“好好好，那就种了一亩半葵。”
“去年都出售了多少粮食，一斤多少钱出售的？”
“小麦没有出售，留下吃，你道我们的人多，吃粮一年赶不上一年。十三亩玉米天旱也成不好，了千来斤，给猪和毛驴、鸡留了些，买了两千十八斤，一斤一钱。”
“小杂粮和瓜蔬菜出售了多少？”
“洋芋自己吃了，瓜蔬菜也自己吃了，红小豆卖了882块钱，一斤3块3卖的，葵还没有够那些馋嘴女子吃。”
“这么说，你去年的种植业入是：2558+882=3440。”
“对，就出产了那么点钱。”
“出售了几头毛驴。”
“没有出售，去年养的就是现在养的那两头大驴，小驴是年四月十一下的。”
“去年你还出售了些啥，比如猪肉卖了多少钱。”
“也没有出售其它的……让我一……哦，记起来了，卖了三个老公鸡，一个一，猪肉卖了半个猪身，见了二千十四，还有四个狗娃，一个二十八，猪毛十猪肠肚十，鸡蛋自己吃了，猫没有卖，驴毛掉了，狗毛跑了，鸡毛在鸡身上，实在没有其它入了。”
“你的养殖入是：300+2564=2864，至于狗娃和猪肠肚就不算了。”
“去年有人给你赠送钱了没？”
“谁那么好心给我送钱，我又不是他大他娘。”
“你有多少银行存款，利率入是多少？”
“哈哈哈，笑死我了，还存款，为了生这些死爹死妈，我们天天在地道里面藏着，吃喝拉撒睡都成问，还存款，存个脑勺子朝天。”
“你欠人多少钱？”
“这个让我算一算，欠他二妈十；欠他大二二；欠他大姨夫三十；欠他岁姨夫十块；欠王老板的最多，都是拉化肥签的，大前年欠一千块钱，前年欠一千，去年欠一千二块钱，年没有好意欠；让我一……对，还有一笔大账，买了个三轮车，欠王晓东四千，买了个彩色电视机，欠红家电销售部三十……让我一……没有了，就这些。”
“这么算来，你应该欠人外债为：50+220+360+69+3700+4000+360=9209。”
“这我还的没有一起加过，不算不道，一算吓一跳，原来这么多，马上要上万了。”
“你最迫切要的是么？”
“当然是钱呀！”
“不是的，我的意是除过钱，你最要的是么？”
“除过钱，我最要的还是钱。”
“你好好一，除过钱，你最要我们帮助你解决的困难是么？”
“这个问就不用，还是钱。如你心实意帮助我，就给我钱，其它的一切，都是虚的，像你刚问了那么多，问的我都心烦，你就问我要多少钱，然后就行了，问得一套一套的，好像在考试卷，还说脱贫攻坚是一场战役，有这样耍笔头仗的吗？”
“叔，你不要误会，我们填表，也是为了好的了解你的实际情况，然后针对你的实际情况，精准扶贫。”
“我说小何呀，你就不要给我来那些虚的了，你就给我说说，这一你来给我带了多少钱？”
“叔，一分钱也没有带。”
“没有带钱，你和我磨嘴皮子干吗？浪费了我多少时间。”
“老汉子，来端饭了，饭熟了！”
“端个球，端个饭，我都烦透了！”
“死老头，你耍么驴脾气！”
“死婆娘，我原以为市里来的应该是来帮我们的，没有到原来是和我耍贫嘴的，一分钱都没有带，还问了个没没了，像审问犯人一样。”
“叔，你听我解释！”
“解释个球，你赶紧下山去吧！”
“叔，还有四张表没有填呢？有些情况，我还要问你呢？”
“问你大个球，去问你大去！”
“万三，你怎么连市领导都骂！”
“李廷珠，你难道耳朵聋了，他说他就是一个跑腿的，不是领导，那有市上领导来贫困户家不给贫困户带钱的，赶紧把你那个人带走，我还等地吃饭呢！”
“万三，你怎么如此说话，过来签个字。”
“给钱，我就签！不给钱，我就不签！”
“万三，你就道个钱，死了钻到钱眼去。过来，把本情况摸底表、明白卡、入测算表、调查表和扶贫手册看得填了，把你应该签的字签了，以后就会有钱的。如你不配合，以后众人领钱领项目，你领不上钱没有项目，你不要找乡村干部和帮扶干部的麻烦。”
“李廷珠，以后会有钱吗？”
“万三，没有钱，我们跑得和你磨嘴皮干啥。”
“对不起，何书记，我这个人脑子在那年男扎手术时，了刺激，你大人大量，不要和我计较。死老婆，赶紧把饭端来。”
“叔，我们吃了，你家吃去吧，我和李组长在窑里等你，你吃了我们继续填表。”
“那好，我道你是市里的，看不上我那粗茶淡饭，我这就去吃了，李廷珠，你吃不吃？”
“吃吃吃，我都你气饱了。”
“哈哈哈，你那么个鸡肠子肚量，还当么小组长，把那一年三千块钱工资给我，我来当这个组长。”
“万三，你如不当这个组长，你就是你驴窑那头黑驴下的。”。
“哈哈哈，还急了，小组长也是官呀，官可不能骂姓的！”
万三哈哈大笑，走进灶房，吸了两碗鸡蛋臊子面，用手摸了摸嘴，到窑洞，配合小何把另外四张表填了，在表上签上了自己的字。两个小时过去了，所有的表终于填了，小何把填好的表装进公文包，长长出了一口气，笑着了个招呼，和李廷珠开着车离开了万三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