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猜谜,宫里的乐事一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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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月十五,因是上元,人们皆张灯结彩,一片喜洋洋的场面,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而皇宫内,太后、皇帝、恪宫嫔妃、王爷、王妃等都去广音阁观戏。

  太后点了两出,随后便叫皇帝点,皇帝便点了《妆疯》。

  教坊司艺人准备好后就开始了。

  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戏,正好是到尉迟敬德装疯卖傻,不愿出征。

  晋王赵元璟开口说:“尉迟敬德因功臣宴上触犯李道宗遭贬,从而用装疯来拒绝领命出征,这已然是犯了欺君之罪了。”

  太后接话:“但最后他还是放弃了对朝廷的旧恨,选择赴战场杀敌。虽是欺君,但及时悔过。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皇帝转头看着肃王赵元琰:“七弟觉得尉迟敬德此举是否值得赞颂?”

  肃王听得皇帝问他,忙回应:“自然,尉迟敬德虽是欺君在前,但放下旧恨,上阵杀敌。过错也因功劳而不咎,还是值得赞颂的。”

  皇帝饮了一口茶,笑道:“尉迟敬德胸中有国,才能放下旧恨,从而换取唐朝的太平荣安。九弟,不必太过于苛责,一时犯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为家为国着想,放下心中旧怨。”

  赵元璟忙起来说:“是,为国而放下心中旧怨,已然是实属不易,是元璟过于苛责了。”

  皇帝点了点头,又忙叫赵元璟坐下。

  赵元琰看着这兄弟俩一唱一和,表面上是皇帝说着赵元璟过于苛责,实际上还不是说他吗?

  他弹劾着苏凛等人改制的新政,揪着钱遂的过错不放,前两日已经查实,钱遂并无私钱公用,御史官员被训斥一番,而今日就借着这一出《妆疯》来敲打他。

  他冷笑,今日这敲打我受了,但要我屈服,不可能,我不是六哥赵元瑞,整日沉迷于酒色;也不是八弟赵元珉,糊里糊涂就栽进陷阱里;也不是五哥赵元璋,为你出生入死;更不是九弟赵元璟,你让他做什么他就做。装疯卖傻也是能迷惑人心啊!就如太子一样,只是,他的病就要好了,三哥,你打算怎样呢?

  《妆疯》已经唱完,太后问了问是什么时辰,随侍的覃朱跟着回话。

  太后说道:“还有时间,便再点一出吧。”又看向苏贵妃,问,“贵妃,你点一首吧!”

  苏贵妃即是苏瑾瑜,早在初十日,皇帝便已正式下旨册封后宫众嫔妃,宁妃苏瑾瑜晋贵妃、慧妃蒋丽晋淑妃、丽妃罗琦芸晋贤妃、何淑仪何妙菡晋庆妃、宣嫔闵贞兰晋昭仪、怡嫔刘氏晋贵仪、瑞嫔宋氏晋淑仪、祺贵人晋祺嫔、安婕妤晋愉嫔、穆贵人晋婕妤……册封礼就定在下月十八,可哪怕未行册封礼,苏瑾瑜也是这四妃之首了,当得起太后这声贵妃。

  苏瑾瑜听此,也不拒绝,只答应着太后,又命人拿了册子来,点了一出《墙头马上》。

  太后也点了头,让教坊司准备着。

  罗琦芸笑着说道:“教坊司里有位叫苗楚云的,演得这李千金极好,不知可否让她来演做李千金?”

  皇帝早早就把苗氏留在宫中,只是没名分,罗琦芸要苗氏当众唱戏这个心思早就有了,之前也说过一回,只是没得逞,如今她这个欲望就更加强了。

  苏瑾瑜不想回答,可偏偏是她点的戏,偏偏是问她的,她怎就忘了苗楚云唱这《墙头马上》是绝佳的,她转头看着皇帝的脸色不大好,只好硬着说:“从前那见过苗氏的身手,只是如今苗氏留于宫中,只怕不大方便吧。太后,您说……”

  苏瑾瑜救助太后,太后只是笑笑:“苗氏先时在这教坊司也是拔尖的,后来被皇帝留在宫中,尚未册封,也不算不方便。”

  太后话说如此,皇帝也不好袒护,只想着正好借此次机会册封苗氏,随口说道:“不过是个娘子,便叫她来吧。”

  随后,苗楚云就过来了,行了礼后,就去准备了。

  叮叮当当、铿铿锵锵,戏曲开始了。

  小生是工部尚书舍人裴少俊!

  妾身李千金是也!

  ……

  ……

  偶然间两相窥望,引逗的春心狂荡。今夜里早赴佳期,成就了墙头马上。

  ……

  ……

  我怎肯掩残粉泪横眉黛,倚定门儿手托腮,山长水远几时来。且休说度岁经年,只一夜冰夜消瓦……

  《墙头马上》已经完毕,因太后说是点的最后一出,教坊司众人均上台来,对着太后、皇帝等人,口称祝福语。

  太后下令赏赐,又叫苗楚云过来。

  太后问:“多大了?”

  苗楚云答:“奴是德正三十八年生的,今年二十一。”

  太后又问:“祖籍在哪儿?家里可还有些什么人?”

  苗楚云摇了摇头:“奴小时与家人失散,如今也寻不到,祖籍在哪,家里情况如何也无从知晓。”

  太后听了,有些哀然:“也是因此入的教坊司?”

  苗楚云答是。

  蒋丽也感伤:“倒是个可怜人。”

  罗琦芸看了蒋淑妃一眼,却不认同苗氏的话:“苗氏,你在说谎。”

  苗楚云低头说道:“奴句句属实,并未说谎。”

  “你的祖籍在岳州,你父亲叫付平,你还有一个妹妹叫付贞,而你不叫苗楚云,叫付芸,是梁朝皇室的后裔。”

  罗琦芸的话掷地有声,尤其是最后一句。在场的人都知道,梁朝皇室后裔这个身份的重要性。

  当年,陈灭梁,梁朝皇室大部分已经逃往东部海域,而到齐取代陈时,这部分人先是说要复仇,赢得太祖信任,而后居然暗中联合南晋,又煽动民变,企图颠覆大齐的政权,最后,太祖下令诛杀所有遗留下来的梁朝皇室以及与之相近的人。

  所以,梁朝皇室后裔,在大齐,相当于是钦犯。

  皇帝的脸色已经极其不好看,王爷、王妃和长公主们因着是后宫事,不敢多说,罗琦芸端看此事该如何解决,苏瑾瑜、蒋丽等也是不敢多言语。

  太后看着苗楚云,问道:“你真的是?”

  苗楚云跪在地上,咬着唇,说:“奴的父亲确实是付平,奴的妹妹是付兰,奴……奴是付芸。”

  见苗楚云承认,太后叹了一头气,而皇帝始终未说一句,脸色没有最差,只有更差。

  而罗琦芸心里只顾着如何把苗楚云拉下去,也没多注意皇帝的神色,见太后如此,便心满意足的说:“如此欺君,罪无可恕。”

  太后也看着皇帝:“国法不可违。皇帝……”

  罗琦芸此时才顺着太后的声音看过去,只是看见皇帝皱着眉,似乎不大满意她今日之举,但她早已料到,便是他再不舍,苗楚云的身份在那里,又是众目睽睽,太后自然也不会护着苗楚云,他又能怎样袒护呢?

  而皇帝沉默一会儿,终是做出选择,扶了苗楚云起来。

  皇帝这是要袒护苗楚云了,罗琦芸很惊讶:“圣上。”

  太后也站起来,出言阻止:“皇帝,她的身份是教坊司艺人也罢了,可确实梁是朝皇室之后,她到底是姓白呀。”

  懿欢也走过来,跟着说:“是啊,哥哥,先时太子的李氏也是罪臣之后啊,万不能再有一个‘李氏之祸’了。这苗氏……”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懿欢不必再说了,进而缓缓说道:“我知道她叫付芸。”

  原来他早就知道,真是一场好戏。看着罗琦芸白煞的脸,苏瑾瑜还真有些同情。

  罗琦芸仍是不甘心:“可她是梁朝皇室后裔。”

  皇帝看了一眼罗琦芸,只是说:“她不算。”

  看着皇帝如此一心袒护苗氏,赵元璟也叫一句三哥,也没敢指责皇帝学着太子宠溺李氏。可今日之事闹得如此,若无实据证明,是万万不能去袒护苗氏的,三哥你又何必如此。

  太后早已是有了怒意,想骂皇帝,又怕再一次演变成当年‘李氏之祸’的情景,也是顾惜着皇帝颜面,只是坐了下去,不再言语。

  看太后如此生气,只有懿欢安慰着太后,但也只是叫太后别生气,其余人谁也不敢多说,就连罗琦芸也觉得事情推到此处就任由它发展了。

  “她是白知岭的后人。”

  白知岭,梁朝哀宗一朝的摄政王,但后来与哀宗争权,最终被革出皇室玉牒,名义上已经不是皇家人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已经明了,只要皇帝和太后不再追究,便无事了。

  皇帝对着太后说:“母亲,苗氏是白知岭的后人,加上她确实是与家人走散,儿子也没再追究,但也因着这个,不曾册封苗氏为嫔妃。”

  太后也顺着皇帝的意,说道:“白知岭后来隐于山林,再不曾露面过,况且事隔已久。既然你不追究,也没什么可说的。也趁着今日,嘉赏一下苗氏吧。”

  “是。苗氏,册封从七品采女,居昭阳宫听凤阁。”

  ……

  ……

  皇帝从广音阁出来后,因着等会就开宴席,也就随意走走。

  走到一个阁台处,却见宛妍、宛如、宛姻和几个姑娘在猜谜玩。

  汪芪刚想过去说皇帝来了,却被皇帝摆手止住:“这几个孩子开个小小的猜谜会,我在,她们到是拘束了,就别去打扰了。”

  皇帝只是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几个孩子猜谜。

  一位穿着九仙百花绿云裙,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子开口问道:“四角轻轻,说话无音,人不对面,句句真心。打一物。请郡主回答。”

  宛如思索着,不久便给出答案:“信。”

  绿衣女子回答:“不错。”

  随后,又有一位穿着粉色桃花烟罗衫的女子说:“瑞敏公主。一对鸳鸯,搁在绣房,日日相见,不得成双。打一物。”

  宛姻不久也给出答案:“绣帐。”

  粉衣女子点头表示正确。

  而后,一位浅蓝色绣花衣衫的女子问宛妍:“体小身轻,声震天地,妖魔皆散,回首成灰。”

  “是爆竹。”

  一轮下来,竟是宛姻落后了,宛如、宛妍不相上下。

  蓝衣女子向宛姻出题:“上可指天,下可入地,身有气节,不可屈伸,立于江河畔,留下千斑泪。打一物。”

  宛姻猜了几个,都猜不出来,偏偏蓝衣女子不肯提示,宛如和宛妍想要提示,也被宛姻拒绝了。

  宛姻神色已经不大好,蓝衣女子也领悟过来,小心翼翼的给宛姻提示。

  宛姻听得这个提示,仔细一想,便有了答案,看着蓝衣女子,眼神中皆是不满之意:“不过是湘妃竹,什么‘气节’、‘千斑泪’的,故弄玄虚。”

  蓝衣女子听得此,也不敢出声。

  看着蓝衣女子不敢多说半句,宛姻的傲娇心理也上来了:“还说是要在今晚宴席上拿来猜灯谜所用,真是贻笑大方了。”

  粉衣女子和绿衣女子看向蓝衣女子,她们两人神色也是不大好,但因着宛姻的气势,也是敢言不敢怒,和蓝衣女子一同说是自己无才,只作出拙劣的灯谜来。

  宛如此时也过来打圆场:“不过是姐妹里几个私下玩着的,也做不得什么数。今日便如此了。”

  宛姻并不顺着宛如的话下去:“如姐姐这话便是说我输不起了?”

  宛如也不知该如何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四妹妹。”

  宛姻还待说,可刚想开口就对上宛妍的对她不满的眼神,她想躲避,又刚好瞧见皇帝站在远处看着,也是顾忌着,于是便说:“我输了。原就是我约两位姐姐比赛猜谜的,如今输了,便没有不认的道理。就按先前说好的,给姐姐们的璎珞我会打好了就送过来。还有三位姑娘的,也不会少了。”

  三位女子连连忙称谢。而宛如、宛妍还在惊讶宛姻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时,皇帝已经从远处走来。

  宛妍几人见皇帝过来皆行礼问安。

  “难得见你们能这么和谐的玩闹过。”

  从前宛姻和宛如、宛妍是相互看不对眼就经常打架、争吵,经清心园一事,自然也就懂得了,但多数还是不玩在一块的,皇帝也深知其中隔阂过深,只是平常多劝和她们几个,后来也是勉勉强强,但又看着她们几个几年来不像那次闹得太过分,也就放过了。而今日三人一同在这里比猜谜,纵然还是有一丝丝的不大愉快,可也足以让皇帝高兴的了。

  皇帝笑道:“不若说等会宴席有猜灯谜的活动,怎么就在此办起了猜谜会了?”

  宛姻率先过去拉着皇帝的手,说道:“女儿原先看着梁家姐姐在猜灯谜,恰巧三姐和如姐姐也过来,便一起比猜谜,也就图个好玩。”

  皇帝过去坐下,宛姻也坐在皇帝旁边,宛如和宛妍也是坐在皇帝侧边,。

  皇帝抚摸着宛姻的头,轻声问:“是吗?”

  宛如和宛妍皆点头。

  皇帝接过宛妍递来的茶,饮了一口,又看着宛妍,又问:“我便听到宛姻输了,那是你和宛如谁赢了?”

  宛妍说:“是阿姊赢了。”

  “哦。宛如大些,竟也不让着妹妹们。”

  宛如只是笑笑,并未说什么。

  皇帝又道:“等会还有猜灯谜,你们可再比一场。让我看看谁的灯谜猜得最好。”

  宛姻问道:“赢了有什么奖励?”

  “想要什么,便奖什么。”

  三人一听,皆是一脸喜色。

  皇帝话锋一转:“要是输了,也有惩罚哦。”

  宛姻根本不在乎:“那无妨,我可不会再输了。”

  “呵呵呵……”看着宛姻如此,皇帝倒是笑了。

  皇帝一抬头便看见站在一旁的三个女子。其中一个穿粉色衣服的是永安侯府的二姑娘罗绣珠,皇帝在罗绮芸那里已经见过。永安侯府三姑娘罗绣欣倒是常常入宫,与宛姻玩耍,这罗绣珠是头一回入宫,又经罗绮芸介绍,故而,皇帝对这位罗绣珠的印象比较深。

  十四岁的年纪,年轻稚嫩,有着罗琦芸一样的将门虎女的英气,最值得注意的是,脸上洁白的肌肤,随着笑容形成两个梨涡,十分可爱,也是在皇帝的印象最深刻的一点。

  蓝衣女子和绿衣女子,皇帝只觉得面生,似乎是并未见过。皇帝见绿衣女子头发已经挽起及笄后的发髻,头上也已插簪子戴珠钗了,看样子已经是及笄了。而蓝衣女子和绿衣女子差不多的高矮,看样子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并未及笄。

  二者不同的是,一个灵动活泼,一个沉静安稳。两人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宫女,像是寻常的官家女子,皇帝有些疑惑,看着她们,问她们的名字。

  绿衣女子开口:“臣女是户部侍郎梁衡之女梁韵湄。”

  蓝衣女子也说:“臣女怀阳侯景添胜之孙女景如蕴。”

  皇帝明白了,是未出阁的官家女子入宫来而已,这些人的心思,他还不懂吗?

  皇帝问:“是住在尚宜阁吗?”

  她们一同回答:“是。”

  皇帝点头,也不再多问,与女儿还有侄女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很快,上元家宴就开始了,吃酒食,观舞曲,赏烟花,猜灯谜……让人乐不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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