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笔下的我们这么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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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都起源于他的“事业心”,这样自尊被一个小孩欺凌的情况下,他推开桤木还血气方刚回了一句嘴。一句死都死了!你要我怎么样!从此桤木恨他入骨!恨所有的警察入骨!

  后来的处理结果理所当然桤木家得了一大笔赔偿金,背黑锅的自然是那个小偷。至于周皓什么下场,这不,还呆的好好儿的呢。后来他也做过好些补偿,偏偏桤木刀枪不入软硬不吃的,仅不到一年他就放弃了“善行”。

  葬礼那天,按习俗要把场子搬到老家房子原地办,那里的房子已经拆的七零八落的了,办事儿的就在新公路边上搭个大棚,刺眼的黄灯在这漆黑的方圆十里显得格外刺眼。萧萧和美宥家都各有租房子知道这件事后,又没电话又没手机的,只能靠打听去想尽办法联系桤木。去参加葬礼的时候,萧萧和美宥在她家老院子的踏步上找到了缩在那发呆的桤木。她们拉着手从萧萧家的山尖上走到桤木家路口再走到西边的美宥家,从走一遍她们三儿小时候的三点一线,隆隆的晚风吹得人心凉的发抖。那晚谁也没说一句劝人的话,仅十四岁的她们就遍尝人间冷暖和生离死别了,还有什么词句能说出来抚慰她们呢?一步一步的走着,踩着石子的声音咯咯作响。萧萧尤为悲伤,这条路上她的脚步更加凝重些,她的妈妈刘红梅和桤木妈妈玩得很好,她爸妈刚离婚那会,她全家都不准萧萧见她妈妈,她奶奶为了看着她直接搬个板凳坐在大门口不准她出去。她妈妈就赶着天黑躲在桤木家,趁她家吃完晚饭的空档桤木叫萧萧去她家玩。就这样一次一次的给她母女二人相会的机会。后来时日长了,村里人发现了,闲言碎语的传到了朱家,于是他们就制止萧萧去桤木家玩,甚至仇视了桤木一家子,认为他们一家品行不好。到处碎嘴,搞得她家人在村里很难处人。

  说起来她们三儿都恨毒了那些闲言碎语的老年人,成天张家长李家短的,一点小事传的什么样的都有,三个人的终身大事都因此受到影响!问题家庭怎么了,问题家庭也有坚强的孩子,她们不是不正常,只是如果有更多人去爱她们去了解她们,她们的内心至少还热,至少不会通过一些极端的方式表现对所有人失望。

  桤木愤世,可她无力改变,只能把自己变强变硬才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朋友。这就是她假小子性格的由来,虽然是个悲伤的过程,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会去经历,但你始终要记得,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就一定会给你开个后门。于是桤木很快就得了个新小妈,萧萧就常笑着要跟她换小妈,天下小妈何其多,偏她家的是个温柔善良贤惠的好小妈!

  “这么说,你是间接害死她妈妈的凶手?”陆敬举起啤酒瓶子咕咚咕咚一点余地也不留给自己的喝。“当警察当成你这样也真他妈悲哀!”他没想到自己听完他们的故事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前一刻他还在怀疑七七跟这小警察有奸情。

  刚才不小心被桤木发现了躲在一边的他,他愣愣的看着她的泪眼梨花,不知所措。下一刻就被她拉到淘金谷附近的小摊上喝起酒来。他两从来没这么亲近过,哪怕这个亲近只是像现在这样多说几句正常的话的意思。

  那个叫周皓的也被桤木拉着,马路上总有些异样的眼光,一个小女生拉着两个高大的大男生关键其中一个可是警察!

  他绝对相信桤木是个伪装的好手,他们认识这么久他从来没发现桤木是在这样悲痛的环境下长大的女孩。他刚意识到他已经开始换了另一种眼神看她时,桤木突然一巴掌捂到他脸上,醉意熏熏的说,“别用这种可怜的眼神看着我!”他愣了一下脸上立马红成猪肝色,常年练体育的体质都还不算差,只是她的手为何在这炎热的夏天都这么冷。为了掩盖他对她的异样感觉,只能再次举起酒瓶灌起来。

  “好了,七七,你少喝点,待会回去好好睡一觉,别被让你爸看出来。”周皓拧起的眉毛惹得桤木上了兴头。

  她托起下巴,迷离的看着周皓,一秒两秒,“你现在是在管我?当初连我暗恋对象都要管的你为什么后来又走了!为什么突然就不管了?”

  “你醉了,别喝了!七七!”

  桤木甩开他的禁锢,拍桌子瞪着他们俩,揪了揪漏了肩的短袖甩脸就走,“我不缺管!我更不缺爱!”

  进小区前一步桤木赶紧擦干了泪水,一把把冷水冲清爽自己,回到房间打开网页,文艺2b范儿的萧萧又发文了。桤木最讨厌看书背书,但是第一次喜欢文字,是喜欢萧萧的文字。因为她懂,懂她们三个所有的无可奈何绝境悲哀。

  残黄色的背景主页,一条崎岖的小路上印着坑坑洼洼的小脚印,四处飘零的落叶伴着那首《一个人睡》娓娓道出一个个动人的成长故事。故事里三个主角的原型就是桤木萧萧还有美宥。

  首语写着,没有人愿意长大,九零后的我们,好像都是被迫的长成自己都来不及接受的样子,这样的过程还要被人们冠以很好听的词语,叫做青春。

  二十岁的我们已经处于青春后期了,有的女孩子可能才渐渐意识到自己是女孩子,开始卷起长发染上咖啡色,逛街也开始拎起皮包尽管是酷酷的黑色的。也不知道具体哪个时间,网上疯传九零后刁钻怪异,只爱自己,一点都没有上一辈的人有扎实奋斗的精神,都是惯宝宝.看到这类说法的时候我开始思考,九零后,不就是一代家庭悲剧的产物么?

  别的地方究竟怎么会有“符合条件的九零后”她也不清楚。单看她们这个城乡结合部,说白了就是一帮乡下人突然有了钱被塞进“小区”里,(以前在农村里,小区是个高档人才有资格住的地方)。老人们舍不得离开老家但也不得不顺应时代变迁,大人们自然高高兴兴又拿钱又拿房,唯有我们,还在田里奔跑的时候被揪回来收拾玩具,然后看着推土机推着自己家的墙轰然倒塌。滚滚浓烟平地而起,像是一种地界的升华!我们没看过这样“壮观”的景象,居然还兴高采烈手舞足蹈,想想现在的情形,怎么着当初也该哭一哭祭奠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

  大人们有了钱就开始作怪,有些人家小矛盾开始升级,大矛盾逐渐浮出真实嘴脸。有的人离婚,有的人胡吃海塞得个什么癌翘辫子,而有的,就不小心出个祸事家破人亡。

  发生这些事的时候有谁问我们,即将变成单亲家庭,孩子你可以健康成长么?

  我们只能一语不发变得冷漠刁钻,才能惹的忙碌的大人们一丝关注。

  有谁问那拥有田野整片天空的我们,搬到小区里,只能从条条框框的格子里看天空,可以天天开心么?

  我们只能出去混网吧混酒吧,直到混烂了自己的人生。

  又有谁问问那些曾经左右邻居串门的我们,嘿!咱们对门都不知道是谁,可以去交交新朋友么?

  我们只能聊扣扣写微博见网友,只是对谁都没了真心话。

  城乡结合部的我们都是迫不得已的九零后,都是社会改革下的家庭悲剧的牺牲品,根本没人在乎我们的感受。如果你遇到这样的我们,当我们哭泣时,你可不可以伸出双手摸摸我们的头,问一句亲爱的,怎么了?你可以选择不说,但我的肩膀随时给你靠!

  看到这,桤木再也忍不住的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是啊!我长成这样有谁问过我的感受!有谁的肩膀可以给我靠着哭!变态萧萧!你有男朋友你当然可以哭,你笔下的我们这么悲伤,惹得我哭了怎么办!

  美宥中专毕业就出去工作了,她无心学业对自家情况来说,也许工作才是最好的出路。果然,不到一年她就进了办公室了。只是同在一起的都是些上年纪的大妈。

  跟大妈在一起工作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上厕所你若是抽了桌上的面纸去,她们会大嗓门的调侃你,哎哟姑娘家就是姑娘家不像咱们老娘们皮糙肉厚的。那些大妈就是这样,哪怕是公家的东西他们也要争的一二,哪怕公家并不会为此表扬什么的。美宥嘴凶惯了的,但是跟她们吵嘴明显不会有好处,她只能弱弱的去超市买些放在自己抽屉里。经过第一个车间会出现一道光亮,美宥深深的提起呼吸,小心翼翼的走,深怕被发现或者打扰了那个光源所在——一个有妇之夫。

  哎,说的有些言过其实,只是有了女朋友而已。现在不停的相亲不停地见男人,越比较越觉得他最好!这一点害得她常常陷入自我鄙视里。萧萧老说要她争取啊争取,可她就是提不起信心来。唯一的借口就是,人家有女朋友了啊!她常常幻想着反驳自己,有女朋友又怎么样啊,只要没结婚什么都不算数!

  可是我们胆小的美宥啊,只能一趟一趟的上厕所进过车间瞟上几眼,那些好事的大妈私底下竟怀疑她尿频!

  咦,今天怎么不在了?

  美宥正勾着头往里面望的时候,身后一个声音吓得她一跳。

  “你好啊?你找谁我帮你叫去。”

  美宥瞪着眼睛不停拍着胸口,紧张起来凶悍样原形毕露,“你吓死我了,我,我不找谁。”

  美宥是著名的辣妹子,虽然红着脸也会大胆抬头看着他,有棱有角的脸蛋,微胖的身材中等个子,亮点就是他居然有黑头!笑起来嘴唇弯成了好看的月亮。

  这一肩拍的尴尬但也给他们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比如从此一起走路一起吃饭啦,比如一不小心就知道他和他女朋友正在为没地方住而烦恼啦,一不小心又知道他女朋友其实长得没有美宥好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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